他用力捶了捶胸口，在心里告诉自己。
别难过，纪宛秋死了，你该高兴才对，你真正爱的是玉娇，她才是陪你走下去的人。
可这话像羽毛一样，根本压不住情绪。
他闭上眼，脑海里全是纪宛秋的影子。
小时候背着他时的汗水，婚后被他骂时强忍着的眼泪，还有军区门口躺在棺材里，那毫无生气的脸。
无论他怎么强迫自己去想沈玉娇，纪宛秋的模样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霍青山脑子一团浆糊，他踉跄着走进屋里，打开笔墨，铺好宣纸。
他想画沈玉娇，想借着画像告诉自己，心里真正装着的人是谁。
可画着画着，他的手突然顿住了。
看着纸上渐渐成形的眉眼，那微微上挑的眼尾，那带着几分娇柔的眉峰，怎么看都觉得熟悉。
他盯着那幅画，像被一道闪电劈中。
一个被他刻意忽略了多年的真相，猝不及防浮现：
沈玉娇的眉眼，分明和纪宛秋有七分像！
霍青山重重地摔坐在地上，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
这些年，他交往过的几个女人，无论是眉眼、笑容，还是说话时的小动作，或多或少都带着纪宛秋的影子。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找“合心意”的人，却从未想过，所谓的“合心意”，不过是在找纪宛秋的替代品！
霍青山开车来到母亲修缮好的坟前。
秋风卷着落叶打在他脸上，带着刺骨的凉。
他扑通一声跪在墓碑前，眼泪终于忍不住砸了下来：“妈，儿子对不起你……我明明该恨她的，可我好像……真的爱上那个‘仇人’了……”
就在他哭得撕心裂肺时，一个拿着扫帚的老大爷走过，看到他，随口念叨了一句：
“小伙子，今天怎么换你来了？之前每个月都来给霍老太太送花的那个白净姑娘呢？”
“那姑娘心细，每次来都把墓碑擦得干干净净，还会给老太太摆上她爱吃的桂花糕。”
霍青山猛地抬起头，声音发颤：“大爷，您说的姑娘，长什么样？”
“就是个子中等，眼睛圆圆的，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说话温温柔柔的，看着特别文静。”
老大爷一边扫着地，一边回忆着。
霍青山浑身一僵，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分明就是纪宛秋的样子！
这些年，他一直以为母亲的坟前只有自己会来，却从没想过，那个被他视作“仇人”的纪宛秋，竟每个月都来祭奠他的母亲！
可转念一想，他又皱紧了眉头，满心疑惑。
如果她真的这么在意母亲，为什么沈玉娇当初会说，是纪宛秋偷偷掘了母亲的坟？
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像两根绳子拧在他心里，让他越想越乱，根本理不出头绪。
他失魂落魄地离开墓园，没有回家，而是再次开车去了酒馆。
推开门，直接要了一整瓶白酒，对着瓶口猛灌。
喝到半醉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看到霍青山，拍了拍他的肩膀：
“霍团长？可算找到你了！我是镇医院的李医生，你快带着纪宛秋同志来医院复查啊！”
“她的胃癌已经到晚期了，之前说等她忙完手里的案子就来化疗，这都拖了快一个月了，再拖下去，身体可就扛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