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肉案子前的惊鸿一瞥
1976 年的夏末，蝉鸣还黏在空气里没散，红旗生产大队的晒谷场边却已经聚了不少人。
刚从县城拉来的生猪要宰，队里唯一的屠夫陆沉舟正挽着袖子磨刀。
玄铁刀刃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他腕子上凸起的青筋随着磨刀的动作一鼓一鼓，汗珠子顺着脖颈滑进粗布褂子，洇出深色的印子。
“沉舟哥，今天这猪看着够肥，等会儿给俺留二斤五花肉呗！”
隔壁队的王婶凑过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圈里哼唧的生猪。
陆沉舟没抬头，只 “嗯” 了一声，手里的动作没停。
他今年二十五，生得人高马大，脸上眉骨一道浅疤，是去年宰猪时伤的，非但不难看，反倒添了几分凶气。
生产大队里没人敢惹他，一来是他力气大，能单手扛着百斤重的猪肉走二里地；
二来是他手里的刀子快，脾气也暴，上次有个知青偷拿队里的玉米，被他堵在玉米地，吓得差点尿裤子。
可谁也没见过，这样一个凶神似的男人，会在看到某个身影时，连手里的刀都忘了磨。
那天林繁星是跟着知青点的人来领肉票的，她刚下乡半个月，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皮肤在晒谷场的强光下白得晃眼。
头发用一根红绳扎在脑后，几缕碎发被风吹到脸颊边，她抬手去捋的动作，像极了陆沉舟小时候在山里见过的野蔷薇，怯生生的，却带着勾人的艳。
“同志，麻烦给我称两斤瘦肉。” 林繁星的声音也软，顺着陆沉舟的耳朵往心里钻。
陆沉舟这才抬眼，目光在她脸上黏住就挪不开了。
姑娘生得是真俊，眉毛细软，眼睛像含着水，鼻梁小巧，嘴唇是淡粉色，笑的时候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生产大队里的姑娘不是晒得黝黑就是壮实得像小子，哪见过这样娇滴滴的美人？陆沉舟只觉得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咚咚地跳，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沉舟哥？发啥愣呢！” 旁边的队干部推了他一把，“人家知青等着呢！”
陆沉舟这才回过神，手里的刀 “哐当” 一声放在肉案子上，震得案子上的碎肉都跳了跳。他走到案子后，拿起刀，却没急着割肉，反而直勾勾地盯着林繁星：“你叫啥名？哪个知青点的？”
林繁星被他看得有点慌，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小声说：“我叫林繁星，在东边那个知青点。”
“林繁星……” 陆沉舟把这三个字在嘴里嚼了嚼，觉得比他吃过的任何肉都香，“行，记住了。”
说着，他手起刀落，割了一大块瘦肉，又额外加了块排骨，用草绳捆好递过去，“拿着，不够再来找我。”
林繁星愣了愣，连忙摆手：“不用这么多，我只要两斤瘦肉……”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陆沉舟的声音沉了些，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我陆沉舟给的东西，没人敢不要。”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眼，谁不知道陆沉舟抠门，平时割肉多一两都得往回剔，今天居然主动多给？
王婶凑到旁边，小声跟队干部嘀咕：“这沉舟，怕不是看上人家知青姑娘了？”
队干部撇撇嘴：“看上也没用，人家知青是城里来的，哪能跟他这屠夫过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