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小时后，我走出了派出所。
夜风很冷，吹在单薄的白裙子上，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件带着温度和昂贵香水味的大衣，披在我身上。
我抬起头，看到了陈启明。
帝豪KTV的常客，人称陈总。
他就是那个站在888包厢门口，冰冷看着一切的男人。
“陈总……”
我声音嘶哑。
“上车吧。”
他没有多说，转身为我拉开车门。
车内温暖如春。
陈启明递给我一份文件袋。
“看看。”
我颤抖着手打开。
里面是我这五年来，给宋哲的每一笔转账记录。
每一笔。
甚至包括一些微信红包和现金存款的凭证。
还有我为他买的所有东西的票据，从几百块的衬衫，到几万块的西装。
最下面，是他论文致谢删掉我名字的初版截图，和最终版的对比。
证据详实到令人心惊。
“你……”
我震惊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有这些？”
“李秀莲，我在帝豪消费了三年。”
陈启明看着窗外，声音平静。
“我见过你为了给客人挡酒喝到吐，也见过你拿到小费后偷偷躲在角落里数钱，脸上那种满足的笑。”
“我也见过宋哲，开着你给他买的二手车，穿着你给他买的名牌，来接你下班时，脸上那种不耐烦和嫌弃。”
“我厌恶的不是你的职业。”
他目光转回我脸上，深邃，锐利。
“我厌恶的是那种一边心安理得地吸着别人的血，一边又回过头来嫌弃血腥味的伪君子。”
我的眼泪，再一次无法控制地流了下来。
这一次，是因为这迟来的，一点点被理解的暖意。
“陈总，谢谢你。”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
陈启明打断我。
“我帮你，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交易？”
“我给你复仇的资本和武器，你帮我拿回一样东西。”
他点了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眼神更加深不可测。
“宋哲入职的‘天正律所’，主任叫王志强，是琪琪的父亲。”
“这家律所，是我的死对头。”
我瞬间明白了。
这一切，不仅仅是我的个人恩怨。
我，只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但现在，我心甘情愿做这颗棋子。
过去的李秀莲，已经死在了KTV的888包厢。
死在了宋哲那句“你的钱太脏”里。
活下来的，是一个只剩下仇恨的躯壳。
我抬起头，迎上陈启明的目光。
“我要他身败名裂。”
“我要他一无所有。”
“我要他跪在我面前，把他欠我的，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我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
陈启明笑着赞许。
“很好。”
他摁灭了烟头。
“复仇的第一步，就是让他为他花的每一分‘脏钱’，付出血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