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住一个护士，语无伦次：“我儿子……顾念琛……车祸……他在哪里？”
护士查看了记录，眼神流露出同情，指向走廊尽头：“抢救室那边。”
苏清影顺着方向跑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坠着千斤巨石。
抢救室外的红灯刺眼地亮着。
门口站着两名交警，还有几个看起来是目击者的路人，面色沉重。
一位负责人模样的交警上前：“您是顾念琛家属？”
“我是他妈妈！我儿子怎么样？他到底怎么样了？！”苏清影抓住对方的胳膊，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交警面色凝重，沉痛地开口：“顾太太，请您冷静。我们赶到现场时，情况非常不乐观。伤者被一辆违规高速转弯的渣土车卷入车底，遭受严重碾压……我们尽力以最快速度将他送医，但是……请您节哀，我们……已经尽力了。”
“节哀”？
这两个字像冰锥一样狠狠刺入苏清影的心脏。
她猛地推开交警，不顾一切地冲向抢救室的门：“不！不可能！让我进去！我儿子不会有事！他今天还要考试！他……”
门从里面打开，一位戴着口罩、眼神疲惫的医生走了出来，对着她，沉重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伤者送达时已无生命体征，创伤过于严重，我们回天乏术。”
轰隆！
苏清影只觉得整个世界的声响瞬间消失，只有耳鸣般的尖锐长音。她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旁边的护士连忙扶住她。
“不……不会的……念琛……我的儿子……”她呢喃着，眼泪终于决堤而出，不是流淌，而是汹涌地奔溃，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极致的悲痛扼住了她的喉咙。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顾宸宇终于赶到了。他头发微乱，西装外套的扣子都扣错了一位，脸上带着匆忙和一丝未褪尽的烦躁。
“清影！怎么回事？电话里说念琛……”他看到瘫软在护士怀里、面无人色的妻子，又看到抢救室熄灭的红灯和医生交警的表情，话噎在了喉咙里。
“顾先生？”交警认出了他，“关于令公子的车祸……”
“车祸？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车祸？！”顾宸宇像是才反应过来，猛地拔高声音，语气里充满了质疑和一种近乎荒谬的愤怒，“他不是应该在学校考试吗？！怎么会跑到街上被车撞？！”
他的反应，没有第一时间涌上的悲痛，而是质问和不解，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事情脱离掌控的恼火。
苏清影缓缓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丈夫。他来了，在她最绝望的时刻，他终于出现了。可他的话语，他的神态，像一把盐，狠狠撒在她血淋淋的心口。
她张了张嘴，想问他为什么才来，想问他为什么丢下儿子，想问他刚才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极致的悲伤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
一位好心的路人低声对顾宸宇解释：“我们看到这个孩子好像在急着拦车，跑得太急，没注意看红灯，那渣土车速度又快……”
“拦车？！”顾宸宇像是抓住了重点，声音更加严厉，甚至带上了一丝责备，“我就知道！肯定是毛毛躁躁，不小心！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这么不当心！这不是添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