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啊,外婆老喽,这眼神儿也不中用了呢。”外婆颤颤巍巍地抱出来一箱橘子汽水,那黄澄澄的液体在玻璃瓶里面晃晃荡荡的,“你帮外婆看着这个店吧,每天卖出去十瓶汽水,这就是你的KPI(关键绩效指标)啦。”
阿杰拿起一瓶汽水对着光仔细查看,只见生产日期清清楚楚地印着是三天前——也就是说,这汽水已经过期三天了。“外婆,这都馊了吧?”
“胡说八道!”外婆一边用围裙擦拭着手,一边说道,“酒是陈的香,汽水嘛,越陈气泡就越足!这叫‘复古怀旧限定款’,你懂不懂现在市场上的行情呀?”
就这样,曾经在职场失意的阿杰被迫上岗,在这个杂货铺开启了他的“过期汽水拯救计划”。他给这种汽水设计了一个全新的宣传口号:“喝的不是汽水,而是90年代的夏天”。第一位顾客是村口的王大爷,他拄着拐杖前来购买酱油。
“大爷,您尝尝这个‘时光气泡水’?”阿杰拧开瓶盖,“噗嗤”一声,褐色的泡沫瞬间喷涌而出。王大爷尝了一口之后,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麻花状:“怎么有一股酱油的味道呢?”
“这是外婆独家配方的‘咸柠七PLUS’!”阿杰灵机一动连忙解释道,“是80年代迪斯科舞厅特供的饮品,喝了它就能够跳出太空步哦!”王大爷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那给我来两瓶吧!想当年我可是咱们村里赫赫有名的舞王呢!”然而就在当天下午,王大爷举着空瓶子找上门来了:“你这太空步简直就是窜稀步啊!”说完就追着阿杰绕着杂货铺跑了足足三圈,最后阿杰只好躲进玉米囤里才得以逃脱此劫。
到了夜晚,阿杰躺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刷着自己的朋友圈:以前的同事晒出了升职庆祝宴上的帝王蟹照片;丽丽则发布了九宫格旅行照片并且配文写道“世界那么大,总要去看看”。阿杰把手机随手扔到一边,开始骂自己是个“宇宙级Loser”,眼泪刚刚要掉下来的时候,被窝里突然钻进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龟丞相?”阿杰打开手电筒一照,只见那只老龟正悠然自得地趴在他的胸口上,爪子还在不停地扒拉着他的睡衣纽扣。“朕来视察民情。”那绿豆似的小眼睛仿佛在这样说着。阿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混合着笑声滴落在龟壳上:“还是你靠谱呀,至少不会嫌弃朕是个废柴。”
转机出现在一个扎着羊角辫如同小炮弹一样的小女孩身上。那天下午,杂货铺门口“砰”的一声巨响,七岁的小满抱着一个摔得变了形的储蓄罐冲了进来,径直奔向糖果罐:“外婆!我要那个‘恐龙蛋’!”小姑娘嘴里塞满了糖果,含含糊糊地宣布道:“我以后就是你的首席试吃官啦!”
从那以后,小满就成了杂货铺的“编外员工”。每当有客人质疑汽水有奇怪的味道时,她都会立刻跳出来维护:“这是外婆加的‘爱心气泡’!喝了会让人变得开心哦!”边说还边偷偷瞄向阿杰,两人目光一对,便默契十足地完成了所谓的“商业互吹”。
阿杰开始主动修理那些货架——他用胶带把摇摇欲坠的木板缠得像个木乃伊一样;给生锈的门把手涂上指甲油;甚至还翻出了初中的课本,给小满补习数学。当小满拿着得了60分的试卷欢呼“及格啦”,一头撞进他怀里的时候,阿杰突然觉得,这种感觉比拿到全勤奖还要让人感到踏实。于是他开始偷偷画起漫画,把售卖过期汽水的糗事画成《橘子汽水冒险记》,其中的主角是一只戴着皇冠的龟丞相和“废柴皇帝”阿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