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耳鸣了，什么都听不见了。
浓烈的硝烟味瞬间盖过了土腥和野兽的腥臊。
我被迫睁开眼。
手中的手电筒因害怕而颤抖。
光束在剧烈晃动。
那只熊发出一声痛苦和愤怒到极点的狂嚎！
它没有被击中要害。
但子弹显然重创了它的面部和前肢，暗色的血液喷溅出来。
剧痛让它更加疯狂。
它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前猛冲，想要彻底突破这狭窄的洞口！
石头飞溅，洞口在扩大！
我手忙脚乱，试图再次扳开枪膛退出弹壳，填充新的子弹。
但我根本不懂操作，手指因为恐惧和后力的冲击而不听使唤，颤抖得厉害。
弹壳卡住了！
而那头负伤的狂兽，已经又将大半个身子挤了进来！
血淋淋的头颅疯狂摆动，牙齿一张一合。
离我的脚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完了！
就在这彻底绝望的时刻——
“啧。”
一声清晰的、带着些许不满的咂舌声，竟然从……熊身后的洞口方向传来？
疯狂挣扎的熊动作猛地一滞。
那双血红的眼睛里的狂躁，竟然奇异地褪去了一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畏惧？
它甚至向后缩了一下。
脚步声。
皮鞋踩在泥土上的轻微声响，从通道那头传来。
他来了。
他沿着熊开辟的血路，走了过来。
手电的光晕里，是一个穿着考究西装裤和锃亮皮鞋的男人….
他优雅地弯腰，避开了洞顶的落土，出现在熊的身后。
他的身影几乎将整个洞口堵死。
光线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一个模糊而优雅的轮廓。
他伸出手，那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轻轻拍了拍熊血糊糊的后颈。
“安静。”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头庞大的、受伤的、狂暴的野兽。
竟然真的呜咽了一声，伏低了身躯。
向旁边让开了一些，露出了他完整的的身影。
他越过熊，目光落在我身上。
落在我手中那杆还在冒烟并对着他的猎枪上。
然后，他笑了。
低沉而愉悦。
“我亲爱的，”他开口，声音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带着极其冰冷的寒意，“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但现在……”
他向前迈了一步，轻松地踏入了地窖。
仿佛踏入自家的客厅。
空间因为他而显得无比逼仄。
“……游戏该结束了。”
他伸出手，不是朝向枪口，而是朝向我的脸。
“把你弄脏了。”他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我脸颊的血迹和污泥。
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变态的怜惜，“跟我回家，我给你洗干净。”
我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冻结了。
枪口对着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安全，反而像是举着玩具的孩子面对全副武装的巨人。
他根本不在乎我手里的枪。
而我也终于，看清了他隐在阴影里的脸。
那张我曾经无比熟悉，此刻却陌生狰狞如恶魔的脸。
我的呼吸，彻底停止了。
08、
时间凝固了。
他曾无数次带着这个味道的怀抱拥我入眠。
许凛。
我的前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