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攥紧了手机,指节发白。
五年前?五年前躺在病床上的人,身边守着他三天三夜不合眼的,明明是我。苏柔甚至因为嫌弃医院的消毒水味,一次都没踏进去过。
直播画面里,沈嘉言忽然单膝下跪,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他打开,里面是一枚巨大的鸽子蛋钻戒,光芒闪烁,刺得我眼睛生疼。
弹幕疯了。
「天啊!是那颗‘永恒之心’!据说全球就一枚!」
「太浪漫了吧!这对金童玉女!锁死!」
我看见沈嘉言仰着头,眼里的光比那颗钻石还要亮。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炙热。
他仰望的人,是我的继妹,苏柔。
他动了动嘴唇,说出了那句我曾幻想过一千遍,一万遍的誓言。
「苏柔,嫁给我,好吗?」
全场爆发出尖叫。
苏柔捂着嘴,眼眶湿润,在所有镜头的注视下,矜持又优雅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胃里翻江倒海,冲进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
吐出来的,除了那点可笑的自我感动,什么都没有。
手机还在嗡嗡作响,彻底成了我人生的笑话直播间。
我吐到胆汁都快出来了,扶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眶通红,身上是廉价的出租屋气息。
再看看手机屏幕里光鲜亮丽的他们,一个设计界的新贵,一个富家的千金。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而我,像下水道里的一只老鼠,肮脏,狼狈,见不得光。
2
手机的震动像是催命符,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嘶鸣。
不是祝贺我脱离苦海的,全是看笑话的。
一个匿名号码,把一张照片甩到了我的微信上。
那是我,几年前的照片了,在宿舍里换衣服时,被沈嘉言从背后偷拍的。画面昏暗,我的背部,靠近腰际的位置,有一块烧伤留下的疤痕,像一小块扭曲的地图。
那是小时候为了护住苏柔,被开水烫伤留下的。
沈嘉言说,这块疤是我的勋章,独一无二。
他拍下来,说是要永远记住我的好。
现在,这张带着疤痕的照片,在一个几百人的建筑设计师行业群里,被疯狂传阅。
有人在照片下面发了一个色眯眯的表情包,配文:「看不出来啊,新晋男神沈嘉言的品味这么‘特别’。」
「这女的是谁啊?看起来土里土气的。」
「还能是谁,大学时缠着沈嘉言不放的那个穷酸医学女呗,叫什么苏沁,好像是个小护士?」
「不是护士,是120的急救员,听说整天在死人堆里爬,晦气得很!」
恶意像潮水般涌来。
紧接着,苏柔的微信也进来了。
只有一张截图,是她戴着那颗「永恒之心」的手,照片背景,是沈嘉言温柔的侧脸。
她配了一句话。
「姐姐,在看直播吗?你看,嘉言说,男人的事业,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来支撑,而不是一个会拖后腿的累赘。希望你能懂。」
我懂,我怎么会不懂。
在她十六岁生日,父亲苏明德送了她一辆保时捷。而我十六岁生日,我亲妈留给我的遗物,一盆极为珍稀的墨兰,被苏明德拿走,送给了他生意上的伙伴,只为讨人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