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眼神骤然一冷,如冰刃般瞥向皇后,声音不高,却带着彻骨的寒意:“皇后是在教朕做事?还是在拿朝臣、拿祖宗压朕?”
只一眼一句,皇后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所有的话语和气势瞬间崩塌瓦解,浑身冰冷地跌坐回去,只剩下嘴唇不住地颤抖,眼中一片死寂的灰败。她彻底明白了,皇帝的心,早已偏得没边了。
苏婉起身,盈盈一拜,裙裾如花瓣散开,笑靥如花,声音清脆:“臣妾,谢主隆恩~定不负皇上所托,好、好、教、养诸位皇子公主。”
消息传出,前朝后宫彻底哗然!如同滚油滴入冰水,瞬间炸开!
妖妃苏婉,自己饮鸩止渴生不出,竟要霍霍所有皇嗣!此乃亡国之兆!亡国之兆啊!
御史大夫当庭死谏,一头撞在蟠龙金柱上,血溅丹陛。
萧彻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让人拖出去,凉凉地丢下一句:“还有谁想以死明志?朕成全他。正好黄泉路上,给先帝讲讲如今的忠臣是什么样子。”
暴君妖妃,名头坐得实实在在,再无转圜。
苏婉才不管外界如何洪水滔天,咒骂滔天。
她站在修缮一新、扩大了近乎一倍的昭阳殿前,看着院子里那一溜从两岁到十岁不等、穿着锦衣华服却个个面带惊恐、或戒备、或茫然无措的小豆丁。
最大的太子萧景玄十岁,绷着一张稚嫩却努力做出沉稳模样的脸,眼神深处是无法掩饰的疏离、恐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
最小的三公主才两岁,吮着手指,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小身子微微发抖。
那个体弱多病的二皇子萧景珩,更是吓得小脸惨白,死死拽着乳母的衣角,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四皇子萧景琛八岁,性子略显孤拐,抿着嘴,眼神倔强地瞪着苏婉,带着明显的敌意。
苏婉缓缓走过去,大红宫装逶迤拖地,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气势迫人。
孩子们吓得集体后退一步,如同受惊挤作一团的小鹌鹑。
乳母嬷嬷们跪了一地,头埋得极低,大气不敢出。
她在他们面前站定,目光极具压迫感地扫过一张张稚嫩却写满不安的脸庞。
然后,她慢慢蹲下身,与最高的太子视线平齐,脸上那惑人的媚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和一种孩子们看不懂的威严。
“听着,”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不容置疑,穿透每一个孩子的耳膜,“从今天起,本宫就是你们的老大。”
“乖乖听话,有肉吃,有书读,将来还能……有点用处。”
“不听话的——”
她顿了顿,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让孩子们本能感到战栗的寒意。
“本宫宫里,正好还缺几盆上好的花肥。或者,”她目光扫过角落里新设的一排刑具架,“那些新玩意儿,总得有人试试好不好用。”
孩子们的小脸瞬间血色尽褪,连最倔强的四皇子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苏婉站起身,拍了拍手,如同召唤小狗:“现在,排好队。跟本宫去看看你们的新窝。”
昭阳殿,从此成了紫禁城里最奇特也最令人恐惧的存在。
皇帝的赏赐依旧源源不断,但不再是华而不实的珍宝,而是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沙土、木料、铁器、皮绳、甚至还有活蹦乱跳的小动物;书籍也不再是女则女训,而是地理志、兵法概要、农书、医书甚至一些被列为禁书的杂学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