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剪刀,毫不犹豫地剪短了长发。及肩的长度,利落干脆,染回了最普通的黑色,彻底告别了过去为了符合顾泽辰审美而一直保持的温顺长卷发。她翻出在监狱工坊里偷偷攒下的一点极细的边角料金属丝,简单加工后,做成了一副略显夸张但能遮挡部分神情的耳饰。又用仅剩的钱,在夜市地摊买了几件设计感强、质地一般但剪裁独特的衣服,彻底改变了以往那种低调专业的职业形象。
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她低声告诉自己:“从今天起,你是Annie,林安妮。”
第二步,是找到支点。
她需要钱,需要信息,需要一个起点。她想起了在监狱里遇到的那个女人——一个因金融欺诈罪入狱,名叫红姐的前辈。红姐看似泼辣市侩,却在偶尔的交谈中,透露出对资本市场运作规则极深的洞悉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敏锐。在林薇最绝望的时候,红姐曾哑着嗓子对她说:“丫头,这地方吃人,但也能把人淬成钢。出去了,别想着怎么哭,得想着怎么用他们定的规则,玩死他们。”
红姐还提过一个名字,沈瀚。说如果有一天出去了,走投无路,可以去找他试试,提她的名字或许有点用,但那人脾气怪,能不能成看造化。
林薇凭着记忆中的碎片信息和自己过去积累的人脉调查技巧(虽然生疏了,但底子还在),花了几天时间,终于在一个藏匿于老城区的、门脸不起眼的私人律师事务所里,找到了沈瀚。
沈瀚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穿着休闲西装,没打领带,气质有些懒散,眼神却透着一种经历过风浪后的沉淀和精明。他的事务所生意似乎很清淡,更像一个幌子。
听到红姐的名字,他抬眼看她,目光在她刻意改变的装扮和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上停留了几秒。
“红姐介绍你来的?”他语气平淡,带着审视,“她倒还记得我。什么事?”
林薇没有迂回,直接摊牌,但隐去了部分细节:“我需要一份工作,或者一个机会。我懂商业运作,熟悉资本市场的规则,尤其是辰星集团和顾泽辰的那一套。我刚刚刑满释放,罪名是商业犯罪,但我是被陷害的。”
她毫不避讳自己的案底,这是一种冒险,也是一种试探。
沈瀚挑了挑眉,似乎来了点兴趣:“顾泽辰的前首席秘书,林薇?”
林薇心下一凛,面上却不露分毫:“你认识我?”
“三年前那桩案子,闹得挺大。”沈瀚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微微后靠,“有点意思。你说你被陷害,证据呢?”
“现在没有。”林薇直视他,“但我能帮你赚钱。给我一笔初始资金,一个小到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账户,和一个不会被追查的信息渠道。一个月内,我给你百分之五十的回报。”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那是过去五年在顾泽辰身边,历经无数大场面淬炼出的自信,即使跌落谷底,也未曾完全磨灭。
沈瀚盯着她看了足足一分钟,忽然笑了,带着点玩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口气不小。红姐倒是没推荐错人,有点她当年的疯劲。钱,我可以给你,不多,五十万。亏了,你要用别的方式给我打工还债。赚了,我抽三成,另外,你要告诉我你的故事,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