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要不是被当场揭穿,那镯子就真“丢”了。
宿舍的室友开始疏远我。吃饭的时候,没人愿意和我坐一桌。走在路上,总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
我再一次,被孤立了。
那天晚上,我抱着那床红色的新棉被,一个人躲在厕所里,无声地流泪。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家人,总能轻易地毁掉我拼了命才得到的一点点好。
4.
三哥陈卫东要结婚了。
家里再次打来电话,要我寄回一笔巨款,作为彩礼。
我把我这几年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所有积蓄,都寄了回去。
卡里的余额,变成了两位数。
我妈在电话里,语气难得地温和。
「钱收到了。你哥让你回来喝喜酒。你也老大不小了,回来让亲戚们看看,兴许能给你也介绍个对象。」
“回家”,这两个字,让我疲惫的心,有了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
我想,也许他们是想我了。
我用仅剩的一点钱,在旧货商店里,给自己买了一条红色的连衣裙。
裙子有点大,料子也很粗糙,但那是我唯一一件新衣服。
我想穿得体面一点,出现在亲戚们面前。
我坐了很久的火车,终于回到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小院。
一进门,我妈就从屋里迎了出来。
她看到我身上的红裙子,眉头一皱。
「穿这么妖里妖气的干什么!快换下来,去厨房帮忙!」
她不由分说地把我推进我那个又小又暗的房间,扔给我一条满是油污的围裙。
我的那点期待,瞬间被浇灭了。
我换上旧衣服,围上围裙,像一个陀螺一样,在充满油烟的后厨里转个不停。
洗菜,切菜,烧火,端盘子。
我成了婚礼上唯一一个免费的,也是最忙碌的杂工。
院子里摆了十几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新郎新娘穿着喜庆的衣服,挨桌敬酒。
我端着菜,穿梭在人群中,没有人看我一眼。
好像我只是一个会移动的托盘。
开席的时候,我想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扒两口饭。
我从凌晨一直忙到中午,粒米未进,饿得眼冒金星。
可我刚拿起筷子,大嫂就从主桌那边喊我:「招娣,别吃了!快去后厨看看下一道菜好了没!」
主桌上,根本没有我的位置。
我放下筷子,默默地走回后厨。
后厨里又热又闷,我累得快要虚脱,靠在墙角,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是被一阵粗暴的拉扯惊醒的。
是我爸。
他喝得满脸通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在亲戚面前找不到我,觉得丢了面子,就冲到后厨来抓人。
他一把将我从地上揪起来,拖到院子里。
「贱骨头!叫你干点活就偷懒!」
他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
我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耳朵里嗡嗡作响。
半边脸火辣辣地疼,很快就肿了起来。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有同情的,有鄙夷的,有看热闹的。
「养你这个赔钱货有什么用!就知道给我丢人!」
我爸的咒骂,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扎进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