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能不能管管孩子？”她声音尖锐，“一上车就开始哭，烦死了！这是公共场合，不是你们家客厅！”
我一愣，连忙道歉：“对不起，孩子刚失去母亲，情绪有点激动，我们马上就安静。”
“失去母亲？”她冷笑一声，“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心理咨询师！他哭他的，我耳朵都要炸了！”
旁边的男人——应该是她的男友——也转过头来，皱眉道：“现在家长都这样，自己管不好孩子，还指望别人体谅？”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我想反驳，想告诉他们小宇有多懂事，想让他们知道我们刚经历了怎样的打击。但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孩子，我最终还是忍住了。
“对不起，我们尽量。”我低声说。
那对情侣冷哼一声，转回头去。男人掏出手机，开始刷短视频，音量开得很大，嘻哈音乐震耳欲聋。
小宇吓得缩了缩身子，把脸埋得更深了。
我心疼极了。这孩子从小到大，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现在却因为一次哭泣，被陌生人如此呵斥。
我轻轻拍着他：“别怕，妈妈不在了，还有爸爸陪着你。”
他点点头，努力止住抽泣，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列车继续前行。窗外的田野、山丘、河流飞速掠过，仿佛在逃离这场无声的悲剧。
我拿出湿巾，轻轻擦去小宇脸上的泪痕，又从包里翻出绘本《猜猜我有多爱你》，这是我们母子三人睡前最爱读的故事。
“来，爸爸给你读一段好不好？”
小宇点点头，靠在我肩上。
我轻声念道：“小兔子对大兔子说：‘我爱你，像这条小路伸到小河那么远。’大兔子说：‘我爱你，远到跨过小河，再翻过山丘。’”
小宇听着听着，眼皮渐渐沉重。也许是因为太累了，他终于沉沉睡去，小手还紧紧抓着那只毛绒小熊。
我松了口气，轻轻把他抱正，盖上薄毯。
我以为最糟糕的时刻已经过去。
可命运，从来不会给人喘息的机会。
第二章 暴力与直播
列车驶过荆州站，车厢里的人多了起来。有学生、上班族、带着孩子的家庭，喧闹声渐渐升起。
小宇睡了不到半小时，忽然惊醒，猛地坐起，眼神慌乱。
“爸爸……妈妈呢？”
“爸爸在。”我立刻抱住他，“妈妈去了天上，但她一直看着你。”
他怔怔地看着我，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一次，他没有压抑，而是放声大哭，像是要把所有委屈、恐惧、思念都哭出来。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那对情侣猛地回头，女人的脸瞬间扭曲。
“又来了！又来了！这孩子是不是有病啊？死了妈就一直哭？别人还要不要休息？”
她“腾”地站起身，走到我们面前，居高临下地指着小宇：“你再哭，我就叫乘务员把你赶下车！”
小宇吓得浑身发抖，哭声更大了。
我再也忍不住，站起身：“请你尊重一下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他才四岁，他需要发泄情绪！”
“我需要安静！”她尖叫，“你管不了孩子就别带出来！”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也站了起来，一把推开我：“你吼什么吼？我们才是受害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