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第一次撞见沈庭渊的秘密,是在十七岁那个飘雪的冬夜。他裹着洗得发软的旧围巾,缩在别墅车库的转角,手里攥着给沈庭渊热好的牛奶——父亲说沈总最近谈项目累,让他多照顾继兄。车库的感应灯亮着冷白的光,他听见沈庭渊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像冰锥扎进林砚耳朵里:“妈,我知道,林砚是个麻烦,但他爸还在公司握着股份,我不能动他……对,我会‘好好’看着他,等项目落地,自然有办法让他走。”
林砚手里的玻璃杯“哐当”砸在地上,热牛奶溅在裤脚,烫得他一哆嗦。沈庭渊猛地回头,眼里的冷意还没来得及收,撞见林砚通红的眼睛时,竟有片刻的慌乱,随即又覆上惯常的冷漠:“站在这里做什么?牛奶洒了不会收拾?”
那天晚上,林砚蹲在车库地上,用纸巾一点点擦地上的奶渍,直到指尖冻得发僵。他想起三个月前刚搬进沈家时,沈庭渊在暴雨里把他从积水的公交站接回来,西装外套裹在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雪松味;想起他发烧时,沈庭渊坐在床边给他物理降温,手指轻轻掠过他的额头,动作放得极柔。原来那些温柔都是假的。林砚把脸埋在膝盖里,眼泪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从那以后,林砚开始偷偷躲着沈庭渊。他不再在书房门口趴着听键盘声,不再把沈庭渊落在沙发上的衬衫偷偷拿去洗,甚至故意绕开沈庭渊常去的健身房。可偌大的别墅,总有避不开的时候——早餐时沈庭渊递过来的煎蛋,加班晚归时客厅留着的灯,甚至他随口提过喜欢的某本画册,隔天就出现在他的书桌上。这些细碎的温柔,像钩子一样勾着林砚的心。他明知沈庭渊是为了父亲的股份,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沦陷,像飞蛾扑火,明知会烧得粉身碎骨,还是忍不住靠近那点光。
他把心事写在画册的空白页上,一笔一画都是沈庭渊的名字。“今天沈总给我带了草莓蛋糕,很甜。”“他今天看了我一眼,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下雪了,他会不会想起去年冬天接我回家的事?”画册被他藏在书柜最深处,像藏着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
十八岁生日那天,林砚鼓起勇气,把画册放在了沈庭渊的书房桌上。他没署名,只在最后一页画了一朵小小的红梅——那是沈庭渊最喜欢的花,他在沈庭渊的办公室见过很多次。那天晚上,他躲在房间里,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膛。他听见沈庭渊回到书房,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他以为沈庭渊会懂,会哪怕有一点动容,可等来的却是沈庭渊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林砚,把你的东西拿走,以后别再送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林砚打开门,看到沈庭渊手里拿着画册,脸色冷得像结了冰。画册的最后一页,那朵红梅被划得乱七八糟,墨痕狰狞。“我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沈庭渊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别以为你爸在公司,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林砚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他伸手想去抢画册,却被沈庭渊躲开。“沈庭渊,你明明……”他想说你明明对我好过,可话到嘴边,却被沈庭渊的眼神堵了回去。沈庭渊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厌恶,像在看一件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