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奴婢来送热水。”我舌头打了结，袖中的纸团像块烙铁，“没什么事，奴婢告退！”
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刘公公的声音，冷得像冰：“站住。”
我跑得更快了，连水桶都没敢捡。穿过回廊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有人扶住了我——是七皇子萧煜。他穿着件月白棉袍，头发松松地挽着，手里拿着枝刚折的柳条，左眼角有颗泪痣，像哭过似的。
“跑什么？后面有狗追你？”他笑起来，声音软软的，像御花园的柳絮。
我喘着气，说不出话，只觉得袖中的纸团快要烧穿我的皮肤。七皇子低头看见我袖口的血迹，眼神突然变了，不再是刚才的散漫，像结了冰的湖面：“你捡到东西了？”
第二章 柳巷藏刀
七皇子把我拉进旁边的柳树巷——这地方偏僻，平时没人来，只有风吹柳叶的“沙沙”声。他从袖中掏出块干净的帕子，递给我：“擦擦汗，看你吓得。”
我接过帕子，指尖还在抖：“七……七殿下，您怎么会在这儿？”
“散步。”他说得轻描淡写，眼睛却盯着我的袖口，“那东西，能给我看看吗？”
我咬了咬牙。现在前有二皇子和刘公公，后无退路，七皇子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至少他看着不像坏人。我从袖中掏出那半张密诏，递给他。
七皇子展开纸团，看见“七郎非吾子，杀之”六个字时，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手猛地攥紧，纸角被捏得皱巴巴的。他的指节发白，左眼角的泪痣在阴影里显得格外红，像渗了血。
“果然……”他喃喃道，声音发颤，“父皇当年……真的想杀我。”
我愣住了。他知道？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先帝的儿子？
“你别怕。”七皇子突然抬头，眼神恢复了刚才的温和，却多了些坚定，“这密诏现在在你手里，二皇子和刘公公肯定不会放过你。今晚子时，你去御花园的‘听雨轩’，我告诉你该怎么办。”
“听雨轩？”那地方更偏僻了，晚上连灯都没有，“您……”
“去不去随你。”他打断我，转身就走，月白棉袍的衣角扫过我的手背，带着点凉意，“记住，别告诉任何人，包括你最信任的人——宫里的墙，比纸还薄。”
他走后，我站在柳树巷里，风把柳叶吹得“沙沙”响，像有人在哭。我看着手里的半张密诏，突然觉得这不是纸，是块烧红的烙铁，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回浣衣局的路上，我碰见了同屋的小桃，她端着盆衣服，看见我就喊：“阿芷！你去哪儿了？刘公公刚才来找你，问你下午在御书房有没有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我帮你瞒过去了，说你一直在浣衣局没出去。”
我心里一暖，又一凉。小桃是我进宫时认识的姐妹，平时最要好，可七皇子说“别告诉任何人”……我看着小桃的笑脸，突然不敢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在帮我。
“谢……谢谢你，小桃。”我勉强笑了笑，“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屋了。”
我躲进自己的小隔间，关上门，把密诏摊在桌上。血字和朱砂混在一起，像幅狰狞的画。我突然想起三年前先帝驾崩那天，宫里乱成一团，二皇子的人守住宫门，说先帝“遗诏传位二皇子”，可三皇子不信，带兵闯宫，最后被指“谋逆”，关在天牢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