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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妈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她猛地松开绳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妈！鬼啊！”
苏宝吓得扔掉了手里的可乐瓶。
他看着井口，脸色发绿，弯腰干呕起来。
警察一把抓住了下坠的绳子。
老警察脸色铁青，回头吼道：“拉警戒线！快！”
“叫法医！叫消防队！”
院子里瞬间乱成一锅粥。
张大娘腿都软了，扶着墙才没倒下。
“造孽啊......真是云云啊......”
妈妈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向后爬，直到背靠着墙。
她大口喘着气，眼珠子乱转。
不到三秒，她就开始嚎。
“哎哟我的天老爷啊！这个死丫头啊！”
“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妈不就是说了你两句吗？你至于跳井吗！”
她拍着大腿，鼻涕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我飘在半空，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闭嘴！”
老警察回头怒喝一声。
他见过太多现场，这种拙劣的演技骗不了他。
“是不是自杀，法医说了算！”
“现在，所有人不许离开院子！”
爸爸这时才反应过来。
他冲过去，想把妈妈扶起来，却被警察拦住。
“警察同志，误会，这肯定是误会！”
爸爸掏出烟，手在抖，想往警察手里塞。
“我家云云......她心理有点问题。”
“平时就神神叨叨的，总是说不想活了。”
“我们当父母的，心都碎了啊！”
我也看着爸爸。
这个平时在家里毫无存在感的男人。
为了保全那个宝贝儿子，为了保全这个家。
牺牲一个死去的女儿，算什么？
我就是那个可以随意丢弃的“短签”。
消防队来得很快。
抽水机开始轰鸣。
那个声音像是在我不甘的灵魂上碾过。
院子里的臭味越来越浓。
苏宝吐得苦胆都要出来了。
“妈！我要走！这太臭了！”
“我要去海南！我要住酒店！”
他在地上打滚，新衣服沾满了泥。
要是以前，妈妈早就心疼地把他抱起来哄了。
可现在，妈妈顾不上他。
她死死盯着那口井，眼神里全是怨毒。
仿佛在怪我。
怪我死都不安生。
“赵桂芬，过来！”
警察把妈妈带到一边。
“你说她离家出走了，为什么尸体在井里？”
妈妈擦了一把脸，眼泪说停就停。
“我哪知道啊！那天晚上她是跑出去了啊！”
“谁知道她是不是半夜又偷偷溜回来，想吓唬我们？”
“这孩子心眼坏得很！就是想报复我们！”
“警官，你看看这日子口，大过年的！”
“她在我们家井里自杀，这是要毁了我们家啊！”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越说越觉得自己才是受害者。
“这一井水都被她毁了！”
“太晦气了！”
我看着她那张开合的嘴。
这就是生我养我的母亲。
我不恨了。
恨太轻了。
我想笑。
妈妈，你还没发现吧？
我的手里，攥着能让你疯狂的东西。
抽水机的声音停了。
井水被抽干了一半。
一名消防员系着安全绳，慢慢下到井底。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有苏宝还在嚎：“我饿了！我要吃肯德基！”
“闭嘴！”爸爸反手给了苏宝一巴掌。
这是苏宝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
他愣住了，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哭声。
“你打我？你敢打我？”
“等我长大了我不养你！我让你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