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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一声凄厉的尖叫惊醒的。
我的身体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飘在了天花板上。
我看见爸爸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风尘仆仆的西装,手里还提着给我买的礼物。
门被反锁了。
他感觉到了不对劲,疯了一样踹着门。
“砰!砰!砰!”
门被踹开的那一刻,一股致命的气体涌了出来。
爸爸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安安!美玲!”
他疯了一样冲进来。
他先是看到了倒在瑜伽垫上的妈妈,然后看到了窗下已经冰冷的我。
他冲过来,一把抱起我。
我的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一丝温度。
“安安!安安你醒醒!”
爸爸的声音在发抖,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我的脸上。
救护车来了。
尖锐的鸣笛声划破了死寂的黎明。
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迅速给我们戴上氧气面罩。
“这个还有心跳!快!”
一个医生指着妈妈喊。
妈妈被抬上了担架,紧急送往医院。
她脂肪储备比我多,身体底子比我厚,耐受力也更强。
几个医生围着我,做着心肺复苏,打着强心针。
爸爸跪在一旁,死死地抓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我的名字。
可是,太晚了。
我飘在爸爸身边,看着他因为绝望而扭曲的脸,想摸摸他,却只能穿过他的身体。
在医院里,妈妈先醒了。
她从昏迷中悠悠转醒,眼神迷茫地看着天花板。
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守在床边的爸爸,也不是围着她的医生。
而是那个在医院病房角落的体重秤。
妈妈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猛地坐起来,拔掉了手上的输液管。
她踉踉跄跄地爬过去,小心翼翼地扶正那个秤。
然后,她站了上去。
爸爸正红着眼和医生说着什么,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僵住了。
妈妈低头看着秤上的数字,脸上露出了痴迷而满足的笑容。
“轻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是无尽的喜悦。
“睡了一觉,代谢真高,轻了一斤呢。”
爸爸正抱着刚刚盖上白布的我,听见这句话,他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妈妈:
“你......说......什......么?”
“我说我轻了!老公你看!”
妈妈兴奋地指着脚下的秤,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然后,她的视线终于越过爸爸的肩膀,看见了他怀里,那个被白布覆盖的小小的我。
她的眼睛反而亮了。
她冲过来,粗暴地掀开白布,抓起我那细得像枯枝一样的手腕,痴迷地摸着我的骨头。
“天哪......安安,你成功了。”
“这才是完美的蝴蝶骨!这才是真正的纸片人!”
“快!快让爸爸抱你上秤看看!看看你现在有多轻!你一定是妈妈最完美的作品!”
她癫狂地笑着,试图把我从爸爸怀里抢过去,放到那个冰冷的秤上。
“砰!”
一声闷响。
爸爸一拳狠狠地砸在妈妈脸上,把她打飞了两米远。
“她死了!陈美玲!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