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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常说，脂肪是女人的原罪。
所以家里没有餐桌，只有随处可见的电子秤和软尺。
吃饭按克计算，多摄入一卡路里，就要跑步机上罚跑一小时。
体重上涨0.1公斤，就要被体脂钳夹，被关进桑拿房脱水。
七岁那年，我偷吃了一块话梅。
妈妈就让我喝下半瓶洗洁精，直到胆汁都吐干净。
我把这些都当成妈妈对我的爱，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饥饿感。
直到那个煤气泄漏的冬夜。
我倒在地上，意识模糊，只要爬两米就能推开窗。
口袋里有块外婆偷偷塞给我的巧克力，吃下就有力气了。
但我看了眼墙上的“体重红线图”，又摸了摸嶙峋的肋骨。
这一口下去，明天上秤肯定超标。
我不敢吃。
那一块糖的热量，我需要在跑步机上跑三个小时才能抵消。
我真的跑不动了。
......
家里没有餐桌，只有摆放整齐的体脂秤、食物秤、营养素分析仪。
我就站在体脂秤上，盯着那个冰冷的数字：18.4KG。
“重了200克。”
妈妈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姜安，你昨天是不是偷懒少呼吸了一次？代谢这么慢。”
我不敢说话。
说话会吞咽空气，妈妈说空气吸进肚子里也会显肚子大，影响腰围数据。
妈妈坐在我对面，用一把锋利的餐刀，切着一片只有蝉翼那么薄的鸡胸肉。
爸爸出差了，已经一个月没回来。
而我，是妈妈最得意的作品。
我面前摆着一杯温水，里面漂着两根碧绿的菜叶。
这是我的晚餐。
我盯着那两根菜叶，努力分泌口水，想象它们是红烧肉，是炸鸡腿。
“咕——”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妈妈立刻放下刀叉，眼神锐利地扫视过来。
“饥饿感是脂肪在尖叫，是它们在做最后的挣扎。”
“如果你连这点声音都压不住，怎么保持完美的身材？”
我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的胃挖出来。
它太不听话了，总是给我惹麻烦。
门铃突然响了，很急促。
妈妈皱起眉，她走过去，从猫眼里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门一开，外婆拎着大包小包冲了进来。
“我的乖孙女！想死外婆了！”
外婆一把抱住我，她的怀抱很暖，带着一股阳光和糕点的香气。
“安安瘦了这么多！你妈怎么养孩子的！”
外婆心疼地摸着我支棱出来的锁骨。
“妈，你小声点！”妈妈紧张地关上门，“她体脂率刚降到15%，是最佳状态！”
外婆没理她，献宝似的从一个漂亮的袋子里，拿出一盒金色的巧克力。
“安安！看外婆带了什么好东西！比利时进口的，你妈妈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
我看到妈妈的脸，瞬间黑了。
她看着那盒巧克力，像看着一盒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