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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和玉瑶联手写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模仿了萧景的笔迹,只有寥寥数语:
「沈家势大,逼婚甚急。父皇有意赐婚,吾心虽只有婉儿,奈何皇命难违。三日后赏梅宴,便是我与沈家女定亲之时。缘尽勿念。」
为了逼真,玉瑶还特意在信纸上洒了几滴水,装作是萧景无奈落泪的痕迹。
这封信连夜被我们收买的乞丐,送到了京郊的一处名为清虚观的地方。
那里,正是林婉儿带发修行之地。
做完这一切,沈玉瑶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
「姐,你说那个老妖婆看到信,会不会气得直接杀过来?」
我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烛火挑得更亮些。
「她当然会。」
「一个习惯了被两个男人捧在手心里的女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变成弃子?」
「她不仅会来,还会来得轰轰烈烈。」
「到时候,咱们就给这对有情人,搭个最热闹的戏台子。」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皇宫的赏梅宴如期而至。
我和玉瑶盛装出席。
母亲战战兢兢地跟在我们身后,生怕我们在御前失仪。
一进御花园,我就看到了站在梅树下的萧景。
他今日特意穿了一身蟒袍,显得意气风发。
看到我们姐妹俩,他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的得意。
他大概以为,我们要么屈服了,要么就是来求饶的。
他端着酒杯走过来,低声道:「怎么?想通了?」
「今日父皇心情不错,只要你们现在点头,我还能给你们留个正妃的体面。」
「否则等会儿圣旨一下,你们哭都来不及。」
沈玉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刚想回怼,我拦住了她。
我冲萧景微微一笑。
「殿下说得是。」
「不过殿下,今日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您可千万别眨眼啊。」
萧景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御花园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尖着嗓子喊道:
「陛......陛下,不好了。」
「清虚观走水了。一位道姑衣衫不整地闯进宫来,说是怀了七皇子的骨肉,要见陛下主持公道啊。」
「哐当」一声。
萧景手中的酒杯,摔了个粉碎。
御花园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跌跌撞撞闯进来的女子身上。
她穿着宽大的青灰色道袍,却难掩身段的丰腴。
头上的道冠歪了,几缕发丝垂在脸侧,那张脸确实生得极美媚眼如丝,即使此刻哭得梨花带雨,也别有一番风韵。
正是萧景藏在心尖上的林婉儿。
她一看到萧景,便不顾周围全是持刀的御林军,发了疯似地扑了过去,死死抱住萧景的大腿。
「景郎,你不能不要我。」
「你说过只爱我一个人的,你说过那些权贵千金都只是你的踏脚石。」
「你怎么能为了娶沈家那个贱人,就狠心抛弃我和肚子里的孩子。」
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封我们伪造的诀别信,哭得肝肠寸断。
萧景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他脸上五彩斑斓的神色。
他比谁都清楚,眼前这个女人是谁。
这是先帝的遗孀,是他父皇的宠妃,是他名义上的庶母。
若是被人认出来,不用等父皇降罪,光是宗室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萧景浑身颤抖,下意识地想要捂住林婉儿的嘴。
「住口!哪里来的疯婆子,竟敢在御前胡言乱语。」
「来人,把她拖下去!」
萧景一边大喊,一边拼命给御林军使眼色,想让他们赶紧把人弄死。
可林婉儿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前两世,她被萧景金屋藏娇,哄得无法无天。
此刻见萧景不仅不哄她,还要让人拖她走,她以为萧景是真的变了心,要为了攀附权贵杀母留子。
她尖叫着挣脱,指着萧景的鼻子骂道:
「萧景,你这个没良心的。」
「当初在道观的后山,在禅房的榻上,你抱着我叫心肝宝贝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你说你父皇老迈无能,只有你才能给我快乐。你说只要你当了皇帝,就封我做皇后。」
「现在你翻脸不认人?好啊,那我也不活了。我就带着你的种,撞死在这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