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屋外传来公鸡打鸣声。
温时月一激灵坐起身来。
昨天实在太累了,以至于温时月脑袋一粘枕头就睡着了。
幸亏有公鸡叫早,赶去祠堂,还来得及。
咦?公鸡?温时月脑子打结般僵住了。
温府养狗了,没养鸡。
温时月推开房门,并没有看见叫早的大公鸡。
而是在屋前廊凳上,看见了一大朵乳黄色的牡丹花,花瓣层层叠叠,香气扑鼻,煞是好闻好看。
温时月吓了一大跳,“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牡丹是花中之王,而眼前这朵,是牡丹之王“姚皇”。
不用问也知道,送花之人,铁定是焦占。
他应该是想以此花告诉温时月,她不是低贱的狗尾巴草,而是花中之王牡丹。
温时月吓得脱了手。
这个焦占,昨夜私闯民宅,今早偷香送花,这是嫌她死得不够快啊。
这花,妥妥的罪证,不能留。
温时月快速将“姚皇”捡起来,撕碎成瓣,捣成花泥,埋在土里,做到真正的“毁尸灭迹”才罢休。
终于处理完了,温时月连跑带颠的跑回到了祠堂。
回到祠堂不久,门外响起了庶八姐温昔月气急败坏的声音:
“温九!你个扫把星!你自甘下贱找野男人还不够,还要拖我下水?一个月嫁出去!?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温时月没有立马搭话,而是将一摞只抄满半张宣纸的《女诫》摊在地上,拿起砚台。
“啪”,温八窜过来打翻砚台,饱满的墨水刚好倾倒在宣纸空白处,一大片浓黑。
温时月如护食的小狗似的护住宣纸,温八更气了,抢过宣纸,撕得粉碎。
温时月心里乐开了花,这下好了,温母再也无法知道她昨夜罚写偷懒了。
温八伸手要打温时月,温时月邪魅一笑:“八姐,你还心仪肖表哥吗?”
温八的手凝滞在空中,面色震惊:“你、你胡说……我没有……你想害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温时月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八姐,父亲能把我嫁给焦占那个穷武夫,说不定也会同意你嫁进肖家呢!肖表哥的人品、学识、长相、家世……都比我未婚夫强太多了……”
温八立马郑重警告:“温九,守好你的穷武夫!别打我表哥的主意!”
温八就这么放过了温九,急匆匆的走了。
温时月眼色轻眯,看来,温八又动心了。
之前的温八也春心萌动过,之所以没付诸行动,是因为温八够怂。
当年的温四,就是因与商贾男有染并私奔,被温家秘密处死的。
现在的温家是多事之秋,加之有穷武夫求娶成功温九的先例,在温九的有意提示下,温八那颗怂掉的春心,再度冒出了芽锥。
只是不知,这次,她会不会再临阵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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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九站起身来,将被污掉、撕掉的《女诫》捡起来,回光明院换了身衣裳,直奔前厅饭堂 。
厅内正在用饭。
温九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外静静候着,如同雕塑,一动不动。
直到饭厅的人纷纷离去,温夫人才由婆子扶着出来。
“你不在祠堂罚跪,跑来饭厅做甚?”温夫人居高临下诘问。
温九乖巧跪下,奉上被撕碎的宣纸:“母亲,女儿昨夜不小心打翻了砚台,染黑了罚抄的《女诫》,女儿过后定当加倍罚抄,望母亲恕罪。在罚抄之前,女儿想请母亲允女儿出府一天……”
出府?想扯什么幺蛾子?
温夫人内心冷笑,亏她昨日以为温九是个乖巧的,今日就原形毕露了。
温夫人面色淡然无波:“时月,温府正值多事之秋,你就老实待在府里,别做不合时宜的事给温家添乱。”
温时月低眉顺目的:“母亲,外祖母生辰要到了,按惯例女儿也会出席,身边需要一个随侍丫鬟给温府充门面。此外,府医告假了,女儿想去府外看郎中、医治一下手伤,以备不时之需。”
对哦,手,暂时还不能有伤。
温夫人厌恶的瞟了一眼温时月的伤手。
回头吩咐刘嬷嬷:“你,带上那二百两银子,帮九小姐掌眼买个婢子、看一眼郎中,记住,要寸步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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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出行,府里竟然单独派了马车。
温时月嘲讽的扯了下嘴角,她算是沾了刘嬷嬷的光了。
刚上马车,刘嬷嬷便以命令的口吻命令:“先去李氏牙行再去医馆。”
温时月嫣然一笑:“嬷嬷,其实我骗了母亲,我还得去一下倚香阁……”
刘嬷嬷登时不爽了:“好啊,你竟敢骗夫人!早就猜到你有猫腻……”
温时月笑得如同三岁孩子,天真浪漫:“嬷嬷,我瞒着母亲、是想给外祖母买一件像样的寿礼啊!以前我没钱,只能送外祖母自制的绣件。有了这偏得的二百两银子,我想给外祖母买倚香阁新制的安神香。”
刘嬷嬷老怀欣慰的唇角上扬,九小姐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跪舔嫡系,一点儿也不藏私,肯定是夫人多心了。
二人先到了倚香阁,足足花了一百七十五两银子买了安神香,那阔绰程度,让刘嬷嬷都叹为观止。
出了倚香阁,二人来到了牙行,牙婆一口气带进来十个婢女供二人挑选。
目测一圈下来,不是太胖就是太瘦,要不就是太丑,还有一个结巴、两个病秧子。
刘嬷嬷只扫了一眼便不乐意了:“牙婆,温家也是你家的老主雇了,你确定安排这么一堆歪瓜裂枣?”
牙婆目光闪烁了下,拽出其中一个十八九岁姑娘:“刘嬷嬷,您瞧瞧这个,长得俏俊机灵,身子骨结实,打水烧柴、跑腿学舌样样都行,是个孤儿,没有家里那啰烂……二十两银子,保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矬子里拔大个儿,刘嬷嬷一摆手:“行了,不就一个丫鬟吗,选这个就行了……”
牙婆正要去办身契,温时月看向对面巷子口嘀咕了句:“咦,那不是六姐夫吗?他身边的女子是谁?”
刘嬷嬷瞬间站起身来、冲了出去,那速度,哪里有五十岁老妪的影子?
温时月呵呵冷笑,好一个忠仆,对六小姐夫君的事,果然上心。
温时月手指最边角的胖丫头:“我买她,马上过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