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是被身体深处那抹若有似无的酸软唤醒的.....
眼皮重得像坠了铅,意识在昏沉与清醒间浮沉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掀开一条缝。
身侧的位置早已冰凉一片,身边还残留着一点属于陆烬川的气息。
她动了动,腰际和腿根瞬间传来的酸痛让她轻轻嘶了一声,昨夜混乱又炽热的记忆碎片猛地涌了上来。
书房厚重红木书桌上散落的文件,她指尖抠进他衬衫后背绷紧的布料...
卧室昏黄壁灯下,他汗水顺着锋利下颌滴落在她锁骨,烫得她一颤....
最后是浴室蒸腾的水汽里,瓷砖冰冷,他的怀抱却滚烫如火.....
水流声盖不住她断断续续的呜咽和他在耳畔压抑到极致的低喘……
那男人昨晚简直像头不知餍足的野兽,又像是压抑了太久终于决堤的洪水,把她里里外外、翻来覆去地拆解又重组。
苏婳抬手捂住脸,指尖触及自己发烫的皮肤,忍不住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气音,说不清是恼还是别的什么。
指尖下移,捏了捏酸胀的鼻梁.
苏婳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远,落在了那个曾经以为已经是“很不错”的名字上——裴泽。
没有对比,就永远不知道天差地别。
裴泽那点流于表面的温柔和技巧,在陆烬川那种近乎本能的、充满掌控力和绝对专注的掠夺面前,苍白得像个拙劣的模仿者。
陆烬川知道如何让她每一寸肌肤都战栗。
更知道在顶点将她紧紧箍在怀里,让她连灵魂都跟着震颤。
“真不亏啊....”
苏婳望着天花板,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喃喃自语。
“吃的太好了,太..他妈爽了....”
以前真是……亏大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早点勾引他。
又在床上赖了半晌,直到饥饿感彻底压倒了疲惫,苏婳才撑着仿佛散架的身体挪进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肌肤,带走黏腻,也让那些暧昧的红痕更加显眼。
吹好头发走出浴室,一眼就看见了搭在沙发背上的那抹颜色。
一条藕粉色的针织长裙,材质柔软亲肤,剪裁简约却极有设计感,领口点缀着同色系的细腻蕾丝。
毫无疑问,是陆烬川的手笔。
他总是这样,沉默地安排好一切,连衣服的尺码和颜色都精准地踩在她的审美上。
苏婳换上裙子,尺寸果然分毫不差,贴合着曲线,又因柔软质地而不显束缚。
她将长发拢到一侧,编了条松散的麻花辫垂在胸前,对着穿衣镜看了看。
镜中人眉眼间还残留着些许慵懒的媚意,却被这清新柔软的裙装和发型奇异地中和了,透出一种别样的纯与欲交织的味道。
她挑了挑眉,对自己这副模样还算满意。
扶着楼梯慢慢走下,预想中空无一人的客厅并未出现,反倒是空气里飘荡着食物香气。
她脚步顿住,有些诧异地望向开放式厨房的方向。
陆烬川居然没去公司。
他背对着她站在料理台前,身上不再是笔挺凛冽的西装,而是一件简单的深灰色家居服。
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他正微微低头,专注地盛着汤。
侧脸在从落地窗洒入的阳光下,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硬,连那总是紧抿的唇角线条,似乎都柔和了些许。
灶台上煨着的砂锅咕嘟咕嘟冒着泡,旁边几道炒菜色泽鲜亮,整整摆了一桌,竟都是她偏爱的口味。
苏婳心里的诧异更浓了,她直接拉开椅子坐下。
苏婳的手肘支在光洁的桌面上,托着腮,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他背影上。
“我还以为,陆总日理万机,这个点早就该在会议室里挥斥方遒了。”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陆烬川动作未停,将手中那碗奶白的鱼汤稳妥地放在桌子中央,这才转身。
他取下身上的藏蓝色围裙随手搭在一旁椅背,然后极为自然地拿起苏婳面前的空碗,替她盛饭。
“欢好之后,提上裤子就走人。”
他语气平淡无波,然后将盛得恰到好处的米饭碗放在她面前。
“不是君子所为。”
苏婳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君子?”
她忽然笑了。
眼波流转间,那点调侃变成了更加明晃晃的探究,支着下巴的手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轻轻划了一下。
“陆总原来还在意这个?我还以为,您只信奉利益交换和结果导向呢。”
陆烬川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很深,像不见底的寒潭,但潭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窗外的阳光映出了一点微光。
他没接她的话茬,只是用那双修长好看的手,将筷子仔细摆放在她碗边。
“吃饭。”
命令式的口吻,是他一贯的风格,但在此刻弥漫着食物香气的空间里,少了几分压迫,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关心?
苏婳看着他的手,昨天就是这双手......
咳咳,不想了。
苏婳的视线落回在自己面前那碗晶莹的米饭上,立刻皱起了鼻子,身体往后靠了靠,露出抗拒的表情。
“我不吃米饭,碳水是魔鬼。我要保持身材,胖了上镜不好看,影响赚钱。”
这是大实话,也是她多年严格自律的习惯。
陆烬川已经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闻言,夹了一筷子清炒时蔬放到她碗里,动作流畅自然。
“吃。”
他言简意赅,目光扫过她纤细的手腕和锁骨下方过于明显的凹陷,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瘦成这样,风大点都能吹跑。”
他的语气并不温柔,甚至有点硬邦邦的,但苏婳却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别的意味。
她想起昨夜,他滚烫的手掌箍住她腰肢时,那力道大得仿佛怕她真的会化掉、会碎掉。
也想起更久之前,某些场合,他偶尔投来的、落在她只碰了几口的餐盘上的目光。
桌上的菜香气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勾得她胃里那只饿了一上午的馋虫更加嚣张地咕咕叫起来。
理智和习惯还在挣扎,但身体和记忆已经先一步投了降。
算了,她心底那点坚持忽然就散了。
昨天被折腾得那么狠,能量消耗殆尽,今天补一补……也是天经地义吧?
不然,下次……咳咳,要是下次他还是这么不知节制,她这身子骨,怕是真吃不消。
这么一想,理由顿时充分无比。
苏婳伸出筷子,先是小心翼翼地从碗边扒拉了一小口米饭,混着陆烬川夹给她的蔬菜,送进嘴里。
米饭软硬适中,带着淡淡的甘甜,蔬菜的火候也恰到好处,清爽脆嫩。
好像……也没那么罪恶?
她又夹了一块小排。
陆烬川的目光似乎一直若有若无地笼在她身上,见她终于肯动筷,这才也端起了自己的碗,安静地开始用餐。
他吃饭的姿态极其优雅规矩,咀嚼无声,举止间透着良好的教养,与昨夜那个疯狂掠夺的男人判若两人。
餐厅里一时只剩下细微的碗筷轻碰声。
苏婳悄悄用余光打量他。
男人低垂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专注进食时微微滚动的喉结……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张冰山脸下,竟然还藏着点家庭煮夫的潜质?
而且,怪顺眼的。
她正出神,一块挑好了刺的鱼肉,突然被放进了她的碗里。
苏婳一愣,看向手的主人。
陆烬川并没有看她,仿佛只是随手为之,又给自己盛了半碗汤,语气平淡地提醒。
“专心吃饭。”
苏婳看着碗里那块雪白细腻的鱼肉,上面连一丁点姜丝葱花都没有,处理得干干净净。
她忽然觉得心头某处,像是被羽毛极轻地挠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难以言喻的妥帖。
她夹起鱼肉,放入口中,鲜美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然后,她放下筷子,忽然侧过身,面向他,笑盈盈地开口,声音压得低低的。
“陆总手艺不错嘛……看来以后,不止床上功夫了得,床下也……”
她故意停顿,眼波潋滟地扫过他,未尽之言在暖昧的空气里发酵。
陆烬川执筷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他缓缓转眸,对上她含笑的、带着狡黠和试探的目光。
那深邃的眼眸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沉淀下去,又有什么更灼热的东西翻涌上来。
他没说话,只是伸过手,用指腹,极其自然地擦过她的唇角。
“沾到饭粒了。”
他收回手,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完成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
但苏婳清晰地看到,他指尖掠过时,自己唇角根本什么都没有。
而他擦过的那一小片皮肤,却像是被火星烫了一下,温度倏地攀升。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起来。
桌上饭菜的热气袅袅上升,隔在两人之间,模糊了彼此的轮廓,却让那无声拉扯的张力,愈发清晰可辨。
他依旧正襟危坐,慢条斯理地进食,仿佛刚才那个带着明显暗示性触碰的人不是他。
苏婳眨了眨眼,转回头,重新拿起筷子,心脏却在胸腔里,不轻不重地,多跳了两下。
啧,这男人。
果然,昨晚不是错觉。
这个装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