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的黑暗像一张冰冷的嘴,把苏清圆整个吞了进去。
她踏进去的瞬间,空气变得湿冷,像刚从坟里挖出来的土。耳边传来隐约的哭声,细得像蚊子,却能让人头皮发麻。
苏清圆握紧石敢当,另一只手护着怀里的纸灯。纸灯的蓝色火焰微微跳动,在黑暗里像一只孤独的眼睛。
“林盏?”她轻声喊。
没有回应。
黑暗像潮水一样退开,前方出现了一点昏黄的光。苏清圆走过去,光越来越亮,最终照亮了一个荒凉的村庄。
村庄静得可怕。
屋舍破旧,墙皮脱落,屋檐下挂着风干的玉米和红辣椒,却看不到半个人影。风吹过巷子,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声。
苏清圆心里一紧:“这就是尸阴村?”
她记得林盏说过,尸阴村是风水里极凶的格局,属于“阴煞聚顶、尸气倒灌”之地。活人进去,容易被尸气侵体;死人进去,反而会更“清醒”。
她握紧石敢当,继续往前走。
走到村口的石碑前,石碑上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字——尸阴村。
石碑底下,摆着三炷香。
香是燃着的。
苏清圆心里一跳:“有人?”
她顺着巷子往里走,忽然看到一间屋子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昏黄的灯光,还有微弱的木鱼声。
苏清圆轻轻推开门。
屋里点着一盏油灯,灯旁坐着一个老妇人。老妇人穿着灰布衣服,头发花白,手里敲着木鱼,嘴里念着经文。
听到开门声,她没有回头,只是缓缓说:“来了?”
苏清圆愣住:“你在等我?”
老妇人说:“等你,也等他。”
苏清圆问:“他是谁?”
老妇人说:“那个把你送到这里的人。”
苏清圆心里一紧:“林盏?”
老妇人没有回答,只是敲着木鱼:“尸阴村有规矩,活人来,死人迎。想取生门之魂,得先过尸关。”
苏清圆问:“什么是尸关?”
老妇人缓缓回头。
她的眼睛浑浊,像蒙着一层白膜。
“看到死人,不要说话;看到活人,不要相信。”
苏清圆心里发毛:“为什么?”
老妇人说:“因为这里的活人……比死人更可怕。”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沉重、缓慢、带着拖沓。
苏清圆心里一跳:“是……尸煞?”
老妇人敲着木鱼:“不是。是‘活尸’。”
苏清圆愣住:“活尸?”
老妇人说:“被尸气侵体的人,没死,却也不算活。他们会模仿活人,却没有人性。”
脚步声越来越近。
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
他穿着破旧的棉袄,脸色苍白,眼睛血红。他的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着,像被折断过。
他盯着苏清圆,咧开嘴笑了:“来……玩啊……”
苏清圆心里一紧:“你……你是人?”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逼近。
老妇人敲着木鱼:“不要说话,不要理他。”
苏清圆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男人走到她面前,脸几乎贴到她脸上。他的呼吸冰冷,带着一股腐臭味。
他盯着苏清圆的眼睛:“你……能看见我……”
苏清圆强忍着发抖:“我……看不见。”
男人的脸瞬间扭曲:“你骗我!”
他猛地伸出手,朝苏清圆抓来。
苏清圆本能地举起石敢当。
金光爆发。
男人像被狠狠击中,整个人飞出去,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挣扎着爬起来,眼睛里满是恐惧:“你……不是普通人……”
他转身就跑,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苏清圆松了口气:“好险……”
老妇人敲着木鱼:“你惹了麻烦。”
苏清圆问:“什么麻烦?”
老妇人说:“活尸会把你当成‘异类’。它们会叫来更多的活尸。”
苏清圆心里一沉:“多少?”
老妇人说:“整个村子。”
话音刚落。
屋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像一群人在朝这边靠近。
苏清圆心里狂跳:“来了?”
老妇人说:“想活命,跟我来。”
她起身,提着油灯,往屋后走。苏清圆赶紧跟上。
屋后是一条狭窄的小路,通向村后的乱葬岗。乱葬岗上插着无数木牌,风吹过时发出呜呜声,像在哭。
老妇人停在一座新坟前。
坟上没有碑,只有一堆新土。
苏清圆问:“这是……生门之魂?”
老妇人点头:“生门之魂藏在尸阴村的‘活尸胎’里。活尸胎是村子里怨气最重的地方,也是唯一的生门。”
苏清圆问:“活尸胎是什么?”
老妇人说:“是一个未出生就死在娘胎里的孩子。怨气太重,成了尸阴村的中心。”
苏清圆心里发毛:“我要怎么取?”
老妇人说:“活尸胎只认活人。你要亲自下去。”
苏清圆愣住:“下去?进坟?”
老妇人点头:“它在等你。”
苏清圆握紧石敢当:“好。”
她蹲下,开始挖坟。
土很松,像刚被翻过。她挖了没几下,就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哭声。
像婴儿。
苏清圆心里一跳:“活尸胎?”
她继续往下挖。
哭声越来越清晰。
忽然,一只小手从土里伸出来。
苍白、冰冷、细小。
苏清圆倒吸一口凉气,但没有停。
她继续挖,很快挖出了一个小小的棺木。
棺木里,躺着一个婴儿。
婴儿闭着眼,皮肤苍白,胸口微微起伏。
他还“活”着。
苏清圆心里一震:“你就是生门之魂?”
婴儿睁开眼。
他的眼睛漆黑,没有眼白。
苏清圆没有后退,只是轻声说:“我不是来害你的。我是来救一个人。”
婴儿盯着她看了很久。
忽然,他伸出小手。
手里,握着一盏纸灯。
和苏清圆怀里的那盏一模一样。
苏清圆愣住:“你愿意跟我走?”
婴儿没有说话,只是把纸灯递给她。
苏清圆接过纸灯。
就在这时,整个乱葬岗突然震动。
坟包一个个裂开,活尸从里面爬出来,发出嘶哑的嘶吼。
老妇人脸色一变:“快走!尸阴村要封门了!”
苏清圆抱起婴儿:“他怎么办?”
老妇人说:“他不是婴儿,他是生门之魂。他会自己走。”
话音刚落,婴儿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他看着苏清圆,嘴角轻轻弯起。
然后,他消失了。
苏清圆握紧纸灯,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无数活尸的嘶吼声。
她拼命往前跑,穿过乱葬岗,穿过村子,穿过黑暗。
就在她快被追上时,石敢当突然爆发金光。
她眼前一黑。
……
再次睁眼时,她站在阴阳铺门口。
老头坐在油灯旁,看着她。
“第二道生门之魂,你拿到了。”
苏清圆喘着气:“接下来呢?”
老头指了指另一扇门。
“第三座副本——鬼打墙林。”
苏清圆心里一震。
鬼打墙林,是风水里最诡异的地方之一,号称“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走出来”。
她握紧两盏纸灯:“我要继续。”
老头点头:“你已经走在命路上了。”
苏清圆深吸一口气,走向那扇门。
门后,是一片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