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更新时间:2025-12-31 05:01:00

沈家小女儿沈清澜,顶着“茶艺十级”的标签在名媛圈独树一帜,日常是茶席之上轻拢慢捻,谈笑间让对手心甘情愿签下不利条约,口头禅是“世间万物,皆可为我所用,除了婚姻”。

傅家掌舵人傅砚辞,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狼犬”,手段狠戾,行事如狼似虎,偏偏在谈判桌上西装革履,绅士得像个贵公子。

传闻他每晚必去寺庙烧香,只为超度被他碾碎的对手,而私人医生处的诊断书,则写着“妄想症倾向”,总觉得身边人要害他。

一场家族联姻,两张被按着头签的契约,把两个本该绝缘的人绑进了同一个屋檐下。

沈家老宅的茶室里,水汽氤氲。

沈清澜跪坐在明式茶台前,纤白的手指轻捏紫砂壶柄,一道澄澈的茶汤从壶嘴倾泻而出,落入青瓷杯盏,激起琥珀色的涟漪。茶香四溢,弥漫了整个空间。

“王总,请。”她声音轻柔如春风拂面,眼尾却扫过对面男人额角的薄汗。

王总端起茶杯,手却不自觉轻颤:“沈小姐,这茶...真香。”

“当然,”沈清澜微微一笑,指尖在茶盘边缘轻点,“云南古树单株普洱,每年产量不过五斤。就像您手里那块地,金贵得很,却也稀少得很。”

王总脸色微变。

“都说茶如人生,”沈清澜不紧不慢为自己斟茶,“得学会在适当的时候品适当的茶。王总那块地,若不是我们沈家介入,恐怕早已被相关部门盯上,到时候别说开发,怕是要赔个精光。”

她将另一杯茶推到王总面前:“但现在不同了,沈家愿与您共饮这杯茶,项目三七分,您意下如何?”

茶室里一时寂静,只闻水沸之声。

王总盯着眼前的茶杯,那琥珀色的液体仿佛成了毒药。他心知肚明,沈清澜所言非虚,那块地的确存在隐患,但三七分...

“沈小姐,”他勉强挤出笑容,“四六分,如何?我毕竟也投入了不少前期资金。”

沈清澜垂眸,轻抿一口茶,良久才抬起眼:“王总真会说笑。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让王总瞬间脊背发凉。

他想起圈内人对沈清澜的评价:看似温婉如玉,实则笑里藏刀。谈生意从不拍桌子瞪眼,永远是一壶茶、几句话,就能让你心甘情愿签下不平等的契约。‌‍⁡⁤

“好,”王总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仿佛饮下的不是茶,而是苦药,“三七就三七。”

沈清澜眼中闪过一抹满意,起身从茶台下方取出早已备好的合同,展开,笔尖轻点:“王总爽快,签字吧。”

就在笔尖即将触及纸面的瞬间,茶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看来我打扰了茶兴。”

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如寒泉击石。

沈清澜手指微顿,却并未回头,只淡淡道:“傅先生来得正是时候,茶正好温着。”

王总却已站起身,面色惶恐:“傅、傅总。”

傅砚辞站在门口,身形挺拔如松,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领带夹是一枚简洁的黑曜石,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相映成趣。

他迈步走进茶室,每一步都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场。茶室不算小,却因他的到来显得逼仄。

“王总不必拘谨,”傅砚辞唇角微勾,笑意却未达眼底,“只是路过,听闻清澜在此,特来一叙。”

王总哪敢多留,匆匆签了字,连茶具都忘了带,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

茶室门合上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

沈清澜这才缓缓转身,目光平静地落在傅砚辞身上。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位未婚夫——如果那桩即将到来的商业联姻可以称之为婚姻的话。

财经杂志的照片远不如本人有冲击力。傅砚辞的脸部线条冷硬,眉骨高挺,鼻梁如刀削般笔直,薄唇紧抿。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得像是要把人吸进去,却又在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

“傅先生对普洱茶也有兴趣?”她重新坐下,为对面空着的座位斟茶。

傅砚辞走到茶台前,却没坐下,而是弯腰,修长的手指捏起那只青瓷杯盏,目光落在杯沿浅浅的唇印上。

“我不喝别人碰过的茶。”他声音平淡。

沈清澜挑眉:“那真是可惜了这壶好茶。”

“不可惜,”傅砚辞放下茶杯,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握着茶壶的手背,“毕竟,我对茶不感兴趣。”

他的触碰很轻,却让沈清澜手指微颤。不是因为悸动,而是因为警觉——像被野兽的爪子轻轻掠过。‌‍⁡⁤

“那傅先生对什么感兴趣?”她收回手,面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

傅砚辞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对即将成为我妻子的人感兴趣。”

沈清澜心下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那么傅先生看出了什么?”

“看出了一只会咬人的兔子。”傅砚辞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表面温顺,实则暗藏锋芒。方才那场谈判,精彩绝伦。”

“过奖。”沈清澜垂眸继续泡茶,“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傅砚辞突然俯身,双手撑在茶台边缘,将她圈在自己与茶台之间。距离骤然拉近,沈清澜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传言他每晚必去寺庙,看来不假。

“沈清澜,”他低声唤她名字,每个音节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磨出来的,“我们即将结婚,这是两家商议的结果,也是你我心知肚明的商业联姻。”

沈清澜抬眸,与他四目相对:“所以?”

“所以,”傅砚辞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洒在她敏感的皮肤上,“我需要一个安分守己的妻子,而你,需要傅家这块挡箭牌。我们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沈清澜微微侧头,避开他过于亲密的气息:“傅先生多虑了,我一向安分守己。”

“是吗?”傅砚辞低笑,“那为什么你茶室角落里藏着录音设备?是怕王总反悔,还是...怕我对你不利?”

沈清澜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依旧平静:“傅先生说笑了,哪有什么录音设备。”

傅砚辞直起身,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黑色设备,放在茶台上:“下次藏得隐蔽些,至少别用这么容易被发现的型号。”

沈清澜盯着那个录音笔,指尖微微收紧。

傅砚辞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恢复了一贯的淡漠:“下个月初八,婚礼。希望沈小姐届时能准时出席。”

说完,他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停住脚步,却没回头:“对了,你刚才谈判时用的那招‘以退为进’很漂亮,但下次面对更狡猾的对手,记得多留一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王总那样好对付。”

茶室的门轻轻合上。

沈清澜独自一人坐在茶台前,盯着那只被傅砚辞碰过的茶杯,良久,她突然轻笑出声。

“有趣。”她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

本以为傅砚辞不过是个患有妄想症的偏执狂,现在看来,她这位未婚夫,远比传闻中要复杂得多。‌‍⁡⁤

也好,棋逢对手,这桩婚事或许不会如她想象中那般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