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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们的脸色总像多变的天气，让人摸不透。
第二天是姐姐的生日，我乖乖在家做好饭等她们回来。
一直等到月亮爬上树梢，我实在忍不住，急得哭了出来，跑出去找她们，生怕出什么事。
我穿过车流时，被一辆面包车撞飞。
这里很偏僻，开车的大叔戴着鸭舌帽，脸看不太清。
他下车时骂骂咧咧。
“真晦气，老王你看清楚，是这小孩故意闯红灯，讹不上老子。”
他把我从地上拎起来，转了一圈见我没大碍，又教训我一顿。
“小孩，以后过马路小心点。大晚上也没个家长跟着，真是作孽。”
他阴沉着脸，同行的人从副驾驶探出头。
“行了老李，没事赶紧上车。孩子的病还等着治，咱们得赶紧找工头要工资才是正事。”
我听了这话，抬头咧咧嘴示意自己没事。
面包车擦身而过。
我怕再被车撞，沿着街边的墙一步一步往前走，心脏闷得喘不过气。
就在我眼前发黑的时候，我看到一扇温馨的落地窗。
妈妈正围着姐姐，面前摆着大蛋糕，桌上全是好菜，那些大鱼大肉，我只在糊窗户的废报纸上见过。
街边开始放烟花，一个接着一个。
姐姐双手合十许愿，我看得入了神。
她吹完蜡烛就看见了我，又双手合十，对着我比着口型。
她说，我希望你永远消失。
随后她们两个人搂在一起，妈妈亲了亲姐姐的脸，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递过去。
我愣在原地。
烟花散场后，炮筒碎屑砸到我的脑袋，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我摸了摸发懵的头，擦掉脸上的眼泪，深吸一口气。
我想，是时候离开了。
我跑回家，拿起姐姐画画剩下的铅笔头，从墙上扯下一张旧报纸，慢慢写起来。
亲爱的妈妈、姐姐，囡囡长大了，会做饭会照顾自己，也能一个人好好生活。我走了，不要想我。
我留下信，从抽屉里拿走一张红票子，把所有衣物打包。
一个书包就装完了，很轻松。
姐姐过完生日回家时，她们提着半块吃剩的蛋糕和菜，说是带给我的。
我躲在墙角下听着，不敢露面。
原来妈妈心里还是有我的，我安心地转身离开。
见我不在，姐姐说风凉话。
“这死丫头，肯定是去哪偷吃了。”
妈妈没当回事。姐姐进屋后突然大声嚷嚷。
“妈你快看，家里进贼了！抽屉里少了五千块，零钱也全没了，一分都不剩！”
妈妈立刻火冒三丈，开始喊我的大名。
“许忻欢，赶紧出来！是不是你干的！看姐姐过生日你就嫉妒，你个赔钱货。当初要不是月份大了打不掉，家里怎么会这么穷。赶紧出来，是不是你偷的钱？”
她看着空空的抽屉，气得发抖。
“这是我好几个月的工资，让我逮到你，非打不死你。”
妈妈气疯了，开门把剩下的蛋糕狠狠摔在水泥地上。
“养不熟的白眼狼，死在外边才好，真是多余给你带回来。”
我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些事。
离家出走的第一天，我一直战战兢兢，觉得路上每个人都在打量我，想把我抓回家。
碰到警车，我以为是家人报了警，赶紧偷偷绕开。
离家第五天，一场秋雨过后天气转寒。
我睡在桥洞底下，每天天不亮就被冻醒，醒了就去翻垃圾桶，这个时候人最少。
今天我碰到一个老爷爷，他看穿了我的窘迫，把手里的饼塞给我，还是热乎的。
他好像就住在这附近，这几天我每次来都能见到他。
起初我怕他喊人，每次都小心翼翼，没想到他只是静静看着我，像在给我望风。
路过的上班族都说他可怜，儿子离家出走，老伴也早逝，就剩他一个人。
我咬咬牙，从内兜里掏出那张红票子递过去。
“爷爷，求求您收留我。我是孤儿，长大后给您养老。我什么都能干，会做饭会做家务，再大一点就能出去挣钱。我吃得不多，真的不多。”
我举起手发誓。
老爷爷笑了。
我以为流浪的日子终于要结束，跟着他往回走的时候，心里全是对未来的憧憬。
可当天夜里，我哭着从他的房间逃了出来，身上的厚外套都没来得及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