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就强弩之末,被她这一拂,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像一截被狂风折断的朽木,向后重重摔倒在冰冷的雪地里。积雪溅起,扑了我满头满脸。
冰冷刺骨。
我躺在那里,仰望着灰蒙蒙的、不断飘落雪花的天空。殿门在我眼前缓缓合拢,最后一丝暖光也被隔绝。沈听蓝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连同她最后那句冰冷决绝的警告。
“噗——”
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下的白雪,像绽开了一朵绝望的花。
3 旧情难续
旧情?
她竟还提旧情?
那点情分,在她心里,大概早已被王亦深那副惺惺作态的虚弱模样,冲刷得干干净净了吧?
意识开始模糊,冰冷的雪水混着血腥味灌进鼻腔。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雪交加的极北冰窟。她背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跋涉,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替我挡下所有风雪和危险。她温热的血滴落在我的颈窝,烫得我灵魂都在颤抖。
“陆野……别怕……死不了……”
那声音,那么清晰,那么温暖。
可转眼间,画面碎裂,只剩下眼前这紧闭的殿门,和门内那个她悉心照料、温柔以待的男人。
王亦深……
这个名字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脏。
凭什么?
凭什么他一个后来者,一个惯会装模作样、心机深沉的家伙,就能如此轻易地占据了她全部的心神?而我,这个曾经被她用命护着的人,却成了她口中“狭隘恶毒”、“胡搅蛮缠”的存在?
剧烈的恨意和不甘如同岩浆在胸腔里奔涌,烧得我四肢百骸都在剧痛。可这痛,比起她刚才那失望的眼神和冰冷的驱逐,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风雪更大了,似乎要将我彻底掩埋。
我躺在冰冷的雪地里,一动不动。身体的温度在飞速流逝,意识沉浮在黑暗的边缘。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被这无边的寒冷和绝望吞噬时,一股精纯而温厚的灵力,带着熟悉的气息,缓缓注入我几乎冻僵的经脉。
是师尊。
他没有说话,只是叹息一声,那叹息沉重得仿佛承载了千山万水。他弯下腰,枯瘦却有力的手将我扶起,一股暖流包裹住我,隔绝了外界的酷寒。
“痴儿……”师尊的声音低哑,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无奈,“何苦至此?”
我靠在他身上,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只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师尊……弟子……不甘……”
“不甘又如何?”师尊的声音陡然严厉了几分,却又很快软化下去,带着深深的无力,“听蓝她……如今眼里心里,只有那个王亦深。你便是说破了天,她也不会信你半句。陆野,放手吧。再纠缠下去,伤的只有你自己。”
放手?
我闭上眼,任由师尊搀扶着,一步一挪地离开这冰冷的殿前广场。身后那扇紧闭的殿门,像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天堑。
放手?
谈何容易。
那是我年少时全部的炽热与光啊。
4 心死如冰
我被师尊带回了他的洞府“抱朴居”。这里灵气充裕,远离主峰喧嚣,是疗伤的绝佳之地。但再好的灵药,也医不好心上的伤。
每日汤药不断,灵力温养,断裂的筋骨在缓慢愈合,破碎的经脉也在师尊不惜耗费本源的梳理下,艰难地重新连接。可身体里那股死寂的寒意,却始终盘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