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需要一个够硬、背景够深的人,来打破现有的利益格局。
而他,恰好就是这个人选。
“孙书记,我是个退伍兵,不想掺和地方的事。”林默说。
“这不是地方的事,这是法治的事。”孙建民正色道,“赵老四当年犯下的罪行,我们都有卷宗。他现在出狱后再次骚扰受害者,已经涉嫌违法。我们完全有理由重新调查他,以及他背后的保护伞。”
林默沉默片刻,“你们想怎么做?”
“依法办事。”孙建民说,“但需要您配合。赵老四很可能还会来找麻烦,下次,我们希望能在合适的时机,将其当场抓获。”
“钓鱼执法?”
“不,是守株待兔。”孙建民站起来,“林默同志,我知道您想过平静的生活。但有些事,不彻底解决,就永远平静不了。”
送走孙建民,林默站在院子里,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雪花又开始飘落,落在他的肩头。
他想起老首长的话,“你这样的狼,走到哪儿,哪儿就别想安静。”
或许,这就是他的宿命。
初六下午,林默家来了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是个年轻的女孩,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短发,小麦色皮肤,穿着简单的羽绒服和牛仔裤,但身姿挺拔,眼神清澈锐利。
她站在门口,背着一个军用背包,看到林默时,眼睛一亮。
“报告!原雪豹突击队队员,中尉秦雪,前来报到!”她声音清脆,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林默愣住了。
雪豹突击队,那是他曾经带过的队伍之一。
“秦雪?你怎么来了?”
“老首长让我来的!”秦雪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他说您一个人在老家,怕您闷,让我来给您拜个年!”
屋里,林建国和赵秀梅面面相觑。
苏小雨从厨房探出头,看见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孩,眼神有些复杂。
“进来吧。”林默侧身。
秦雪进屋,把背包放下,从里面掏出各种东西,“这是给叔叔阿姨的补品,这是给这位姐姐的护肤品,这是给林队的家乡特产。”
她嘴甜,很快就把林建国夫妇哄得眉开眼笑。
但苏小雨一直沉默着,默默倒茶。
“秦雪,老首长到底让你来干什么?”林默把她叫到院子里。
秦雪收起笑容,正色道,“林队,两件事。第一,确实给您拜年。第二,老首长听说永安这边情况复杂,怕您一个人应付不来,让我来当个眼睛。”
“我不需要保护。”
“不是保护,是观察。”秦雪认真地说,“林队,您虽然退役了,但您知道的秘密太多。有些人,可能会对您不利。老首长不放心。”
林默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是老首长的一片心意。
“你住哪?”
“还没定呢!”秦雪眼睛又亮起来,“林队,您家还有空房间吗?我可以打地铺!”
“胡闹。”林默皱眉。
但最终,秦雪还是住进了附近的招待所。
用她的话说,“离得近,有事随叫随到。”
初七,人日。
按习俗,这天不出远门。
但赵老四又来了。
这次不是白天,而是深夜十一点。
雪下得很大,街上几乎没有人。
三辆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巷口,下来十几个人,手里都拿着棍棒。
赵老四走在最前面,手腕上缠着绷带,脸上满是狰狞,“林默!给老子滚出来!”
屋里,林默正在帮父亲修收音机。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
“默娃,别出去!”赵秀梅抓住儿子的手,“他们人多!”
“妈,没事。”林默拍拍母亲的手,起身。
苏小雨脸色苍白:“哥,报警吧……”
“已经报了。”说话的是秦雪。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手机,“周局长说,五分钟就到。”
林默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向院门。
门外,赵老四看见林默出来,狞笑道,“小子,今天就让你知道,在永安,谁说了算!”
他身后的混混们举起棍棒。
但就在这时,巷子两头突然亮起刺眼的车灯。
不是警车,而是三辆黑色越野车,车上跳下来七八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动作迅捷,训练有素。
而秦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换上了一身便装,跑到了那边,但气质完全变了,像出鞘的利刃。
“赵老四,聚众闹事,持械行凶,证据确凿。”秦雪的声音冰冷,“全部拿下!”
黑衣人动作极快,不到一分钟,十几个混混全被制服,按在雪地里。
赵老四还想反抗,被秦雪一个过肩摔,重重砸在地上。
警笛声由远及近。
周卫国带着大批警察赶到时,现场已经被控制。
“林默同志,您没事吧?”周卫国急忙问。
“没事。”林默看着被铐起来的赵老四,“这次,他能判几年?”
周卫国冷笑,“聚众持械,意图行凶,加上十年前的事。这次,他别想再出来了。”
赵老四被押上警车时,突然回头,冲着林默嘶吼,“你等着!我哥不会放过你的!刘公子也不会!”
林默没理他,转身回屋。
但秦雪走到赵老四面前,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赵老四脸色瞬间惨白,像见了鬼一样,再也不敢说话。
“你跟他说了什么?”回去的路上,林默问秦雪。
“没什么,”秦雪眨眨眼,“就是告诉他,他哥哥赵老三在深圳的公司,涉嫌走私和洗钱,已经被盯上了。”
林默看着她,突然明白了老首长派她来的真正用意。
秦雪带来的,不仅仅是武力,更是信息,是来自更高层面的势。
这场斗争,从一开始,就不在一个层级上。
回到家,林建国夫妇还没从震惊中恢复。
苏小雨给林默倒了杯热水,手还在发抖。
“小雨,结束了。”林默握住她的手,“这次,真的结束了。”
苏小雨看着他,眼泪无声滑落。
十年的噩梦,或许终于要醒了。
窗外,警车红蓝闪烁的灯光逐渐远去。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所有的痕迹。
初八清晨,雪后初晴。
赵老四被抓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永安城。
街头巷尾的议论声里,多了一丝敬畏,也多了几分猜测。
“听说了吗?赵老四又进去了!”
“这次怕是出不来了吧?听说惹了不该惹的人。”
“老林家那个儿子,到底什么来头啊……”
林默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
他早起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军体拳,动作舒缓却蕴含着力量。
脊椎的旧伤在寒冷天气里格外明显,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秦雪从招待所过来时,手里拎着豆浆油条。
“林队,早!给叔叔阿姨带的早饭!”
她的热情开朗冲淡了家里压抑的气氛。
赵秀梅接过早餐,看着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孩,眼神复杂——有喜欢,也有担忧。
“小雪啊,昨晚……谢谢你了。”赵秀梅说。
“阿姨客气了!那是我应该做的!”秦雪摆摆手,眼睛却偷偷瞟向林默。
苏小雨默默摆好碗筷,给每个人盛粥。
她比昨天更加沉默,眼神时不时飘向窗外,像在等待着什么。
“小雨姐,这粥熬得真好!”秦雪尝了一口,由衷赞叹,“比我们食堂的好喝多了!”
苏小雨勉强笑笑,“喜欢就多喝点。”
林默看在眼里,心里明了。
赵老四虽然被抓,但这件事还没完。
那条短信里提到的刘公子,就像悬在头顶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