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更新时间:2025-12-30 22:50:18

陈暮昭进了医院,先去见了主治医生。秦末在门口等着。

展书延连轴转了一天一夜,正准备下班,听见敲门声,说:“进。”

“展医生,你好。”

“你是……”

“我是谢祖芳的家属,陈暮昭。昨晚……”

展书延挑眉:“哦,是你啊!差点没认出来。你昨晚脸白得太吓人了,我都怕你再晕倒……”

陈暮昭扯唇笑了笑,问道:“请问,我奶奶现在情况怎么样?”

“坐。”展书延抬了抬下巴。

展书延拉过椅子,坐在了陈暮昭的对面,打开了谢祖芳的病历资料,又把片子调出来给陈暮昭看。

“是这样的,病人……”展书延忽然看向陈暮昭放在桌子旁边的纸袋,“西陇中学门口的灌汤包?”

“啊?”陈暮昭正认真听病情,冷不防听到句这,一怔,忙答,“哦,是的。展医生还没吃饭吗?那等下我请你吃饭。”

展书延真诚的看向陈暮昭,漆黑的眼睛里竟有些可怜巴巴的:“好久没吃这家灌汤包了,里面还有吗?好想尝尝!”

陈暮昭确实没想到这位主治医生这么自来熟,顿了下,“有的。”她把纸袋朝他推了推,“我还没吃,展医生要是不介意,请随意。”

展书延咧嘴一笑,像个大男孩似的:“那我不客气了!”说完真打开了包装盒和筷子,旋风一样炫了三四个。

陈暮昭有些目瞪口呆。

不过展书延轻松的状态让她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等展书延吃完,她又拿起一旁的一次性水杯帮他倒了杯水。

展书延咕咚咕咚喝完热水,只觉得通体舒畅,瞬间恢复了能量。

“不好意思啊!我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太饿了!你别介意!”

“没有。”陈暮昭抿唇笑笑。

展书延说:“这就对了嘛!女孩子还是笑起来才好看。”

“什么?”

“好,我们来说下你奶奶的情况,你看……”展书延适时的结束话题,收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指向片子,与陈暮昭耐心说起来。

末了,展书延说道:“你奶奶的病本身问题不大,只是她年龄大了身体基础条件也不好,昨天情况危急是因为并发症问题,现在血栓清了,只要能度过最近几天的危险期,愈后应该没太大问题。”

陈暮昭这才放下心来。再次与展书延道谢,然后开门出去。

陈暮昭走后,展书延看了看病历单上陈暮昭娟秀的签名,拿出手机,找到一个海贼王头像的微信,打了行字过去:【三儿,你帮我查查,咱们西陇中学有没有过一个叫陈暮昭的学妹。】

海贼王征服全世界:【哪一届的?】

Z:【不知道。】

海贼王征服全世界:【靠,有病。这怎么查?】

Z:【很漂亮。】

海贼王征服全世界:【!!】

海贼王征服全世界:【简单。】

-

何安亲自在这里守了一夜,陈暮昭认真谢过,递过新买的早餐,让他回去休息。

“您太客气了,二太太。”

“应该的。”还好展医生的行为提醒了她,于情于理,她该谢谢替她守了一夜的何助理。

何安接过早餐,又将安排好的护工介绍给陈暮昭,然后说道:“贺总吩咐,有任何需要,您可以随时与我联系。”

陈暮昭礼貌回应:“我知道了。”

何安走后,陈暮昭看向一早就给她打电话说要来接她的秦末:“你不去上班吗?”

“奶奶都这样了,我还上个屁班!”

再说了,公司有他没他不一个样儿?秦末问道:“刚刚那医生怎么说,需要我联系专家吗?”

“先不用了。展医生说,奶奶现在情况还算稳定,先熬过前三天吧。”

“那就好!”秦末挠挠头,“刚刚我问了,现在没法探视,我们就一直在这等着吗?”

陈暮昭想了想:“要不你陪我去处理一些事吧。”

于是,陈暮昭先去疗养院收拾了奶奶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又去培训班辞职。

陈暮昭今年26岁,在馥市一家非常有名的音乐教培机构做老师。

负责这家分校的校长一听陈暮昭要辞职,赶紧从家赶过来,再三挽留。

陈暮昭钢琴和小提琴的水平都很高,人漂亮又认真,亲和力强,同事、学生以及学生家长,都很喜欢她,连续三年被机构评为最受欢迎老师。

她昨天还带队去临市参加比赛呢,今天忽然提出辞职,校长一时间接受不了。

“陈老师啊,是不是有其他机构挖你啊,你跟我说,他们出多少钱,我保证出得比他们高!只要你别辞职,一切好说!”

陈暮昭摇摇头,解释说真是因为家里有事,她一时半会没法上班了。

校长真舍不得放她走,其他几位同事闻言也涌进了办公室,七嘴八舌地挽留。

陈暮昭在这里待了三年,说没感情是假的,不仅与同事关系融洽,有些学生还是她手把手教大的,现在说要离开,情感上她很舍不得。

只是,确实没办法。

临时提出辞职,按程序需要支付违约金,陈暮昭不差这些钱,但校长不让她出,只是说等她处理好家里的事,随时可以重新来上班。

算是请个无限期的长假。

离开培训班时,秦末笑着说:“可以啊陈昭昭,没想到你人缘还这么好。”他非常绅士地帮陈暮昭拉开车门,“有什么秘诀吗?传授一下。”

陈暮昭低身坐进去,难得开了个玩笑:“人长得好看就行。”

秦末推了下她额头,不可置信:“你说哥长得丑?”

陈暮昭没回答,笑着给自己扣上了安全带。

一天下来,她眉间阴霾总算散了些,秦末这才算把心放肚子里:“接下来去哪?”

陈暮昭看了下时间:“回医院吧,探视时间快到了。”

……

一周后,谢祖芳转入普通病房。

没过多久,贺言来了。

谢祖芳自然高兴,自己还是个病人,却对贺言嘘寒问暖。

于是,在谢祖芳面前,贺言装出一副好孙女婿的模样,与陈暮昭表演伉俪情深。

陈暮昭忍着不适,应付了会,在贺言的手搭上她的肩膀时,她起身说道:“好了,奶奶该休息了。”

贺言跟着起身,面色无常:“正好公司还有些事,那我明天再来看您。”

“好好好,快去忙吧。”

“昭昭,你送我。”贺言拉住陈暮昭的手,笑着说道。

还用了些力气,防止她挣脱。

陈暮昭看了眼他,葡萄似的眼睛里竟然满是真诚,她不得不佩服,他可真是天生的演员。

这个行为,在谢祖芳眼里无异于撒娇。老人家看到小夫妻俩眉来眼去、腻腻歪歪的样,笑得更开心了。

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为孙女挑了一门顶好的亲事。

陈暮昭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由着贺言拉着她出去。

出了病房,陈暮昭直接甩开了贺言的手,走到公共洗手间挤了满手的消毒洗手液疯狂揉搓,像是刚刚摸到了什么脏东西。

白色泡沫顺着水流被冲到了下水道,陈暮昭看着被自己搓到发红的手掌,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

“有这么脏吗?”贺言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后,表情自然不好看。

“你走吧,”陈暮昭回身,表情很冷,“以后你不用再过来了。”

奶奶不知道他们如今关系恶化,仍然对贺言抱有希冀,关怀备至。看到他满脸温柔虚假的笑意,想到他背地里做的事,她简直想吐。

她实在不想在奶奶面前跟他演戏。

“要不是我哥,你以为我想来?”贺言看起来也很不爽。

“我会跟大哥说,让他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奶奶更不需要你虚情假意的关心。”

“呵……”贺言也忍不住冷笑,“虚情假意?陈暮昭,你现在就是这么看我的是吧?”

“不然呢?奶奶病重时你在哪?事后找个酒蒙子过来,侮辱谁呢?”

“还说呢!”贺言提起这事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把我手机号拉黑了,我能怎么办?你可以给我打,我没接到,给你回却回不过去!还有信息,微信和短信都是拒收的!你说,我能怎么办?”

“还有周扬,我朋友里,只有周扬见过你,不托他托谁?而且,我他妈哪知道这二货当时喝了那么多假酒?!为这事,我哥快把我骂死了!”

陈暮昭冷笑:“原来还是我错了,那真是委屈你了,贺二少爷!”

贺言看着陈暮昭,明明生着一张恬淡温柔的脸,冰冷的眼神却如刀子。

他想起这半年来两人的种种,突然握住陈暮昭的双臂,往后一推,将她抵在洗手台边,居高临下咬牙切齿地说道:“陈暮昭,你到底想怎么样?以前我对你不好吗?嗯?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陈暮昭毫无防备,被这么一推,后腰直接抵在了洗手台的边缘上,疼得她眼泪差点出来。

“就因为逼你吃了次避孕药,至于吗?跟我冷战这么久,闹够了没?!”

陈暮昭尝试挣扎几下,可他的手劲出奇得大,越挣扎他箍得越紧,后腰也火辣辣的疼起来,于是索性放弃,冷声道:“贺言,没人告诉过你吗?你真的很虚伪。”

她直直望向男人的眼睛,“别说得好像是我的错一样!我闹什么了?”

“明明是你利用我刺激那个甩掉你的前女友,却在我奶奶面前信誓旦旦的说会一辈子对我好。明明你压根就不想要孩子,还一遍遍配合我备孕!”

陈暮昭实在不想回忆那些不堪,因为只要想到就觉得心痛!

泪珠不受控制滑落,她抬手抹掉,自嘲一笑:“而我也是可笑至极,哪怕是发现你偷偷在我的水里加避孕药,居然还想要和你生孩子。”

结婚两年,她迟迟不孕,奶奶体检出了问题后,她便主动备孕,半年过去,她还是没能怀上。

她跑遍医院,检查报告都没问题。

她还以为是贺言的问题,又怕伤他自尊,不知如何开口让他去做检查。

哪知,后来竟被她无意发现,每次事后,他端来的水里都掺了避孕药!

她惊诧至极,想要质问,又担心他只是现在不想要孩子却不好跟自己说才这样做。

她想着,要是意外怀孕,贺言便没有理由不要了。

于是,她主动使用起避孕套,并扎破了它。

只是没想到,贺言警惕至此,直接发现。于是发生了她永生难忘的一晚——

前一刻还压着她翻云覆雨的贺言,下一刻就掰着她的嘴,强迫她吃下避孕药。

哪怕她哭,她摇头,她挣扎,她求他。

他仍然没有停下动作。直到苦涩的药片被她吞下,灌下来的水呛得她狼狈不堪。

她伏在地上,大口喘息,像条落水的狗。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之前为贺言找的理由简直可笑至极!

他第一次撕下了面具,说出了自己跟唐露的事。

陈暮昭也是第一次知道,他们的婚姻还存在着另外一个人。

当时的他穿戴整齐,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犹如神明在宣布蝼蚁的结局——

“如果我贺言有孩子,那母亲一定是唐露。”

“别再耍这种手段了,陈暮昭。”

“你不配。”

陈暮昭脸上早已是一片清泪,她不想再说,又挣扎起来。

贺言回忆起那天的场景,他承认,他是说了很伤人的话,也做了很伤人的事,但那又如何,她自己说不离婚的,不离婚,就得好好履行妻子的义务!

他紧紧箍住她的手臂,拉到怀里,低头要去吻她,但就在这时,一个力道猛地拉扯了他一下,他没防备,被径直拽开,险些跌倒。

“操,”贺言爆了声粗,“你他妈谁啊?”

男人没理他,只是上前扶住陈暮昭:“你还好吧?需不需要报警?”

陈暮昭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男人不着痕迹地把人护在身后,朝贺言道:“我不管你是谁,但麻烦你自重,不要在医院骚扰我的病人家属。扰乱医院秩序,我会叫保安请你出去。”

贺言抬起手背擦了下嘴巴,又冷笑一声:“呵……真有意思。”他目光锁定男人身后的女人,“既然医院不行,那等回家,我再好好‘骚扰’你——”

“我的贺太太。”

说完,贺言看了看男人的胸牌:“心脏外科……展、书、延,行,我记住你了……见义勇为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