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赶紧低头洗澡。
可就算她们低着头,也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
有几个年轻媳妇凑在一起,小声议论:
“看见没,那俩新来的,皮肤真白。”
“是啊,身材也好,一看就没干过活儿。”
“城里来的就是不一样......”
王秀英也在澡堂里,她站在离林微微她们不远的地方,听见这些议论,脸色很难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瘦,平,皮肤也黑。
再看看林微微和苏晚晚,心里那股嫉妒就冒上来了。
凭什么?
凭什么她们出身好,长得也好?
凭什么她们什么都不会干,还能嫁给军官?
王秀英咬了咬牙,故意提高了声音说:“皮肤白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咱们劳动人民,就得有劳动人民的样子。”
她这话一说,周围几个妇女都附和:
“是啊,秀英说得对。”
“光好看有啥用,得能干才行。”
“你看秀英,虽然瘦,但有力气,干活儿麻利。”
王秀英听了,心里舒服了些,又瞟了林微微她们一眼,眼神里带着挑衅。
林微微听见了,直接怼回去,“呦,说得像是有些人不想长一样,也是啊。胸和屁股这东西,也不是有些人想长,就能长得起来的。”
林微微这话一出,可是打了澡堂里一众女同志的脸了。
不少人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材。
干瘪……
林微微刚才的话说得没错。
她们也想长啊!
可是肉哪有这么听话!
林微微这话一说出来,就发现周围女人看自己的眼光有些不友好。
得,她感觉自己惹众怒了。
妈的,又被王秀英这女人给算计了。
林微微尴尬的埋下头,不敢看众人,她小声问着苏晚晚,“晚晚,艹,我这吵架的技术还得精进啊,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事,你说的是实话,有些人就是想长胸和屁股也长不了,别理她。”苏晚晚小大声回答,“咱们洗咱们的。”
林微微听着了苏晚晚的话,忍了忍,怕又说错话,继续洗澡。
可王秀英不消停,又接着说:“有些人啊,就是娇气,连个地都扫不干净,还得别人教。也不知道以后怎么过日子。”
这话说得更直接了。
林微微忍不住了,转头看向她:“王同志,你说谁呢?”
王秀英没想到她会直接问,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我说谁谁心里清楚。”
“你......”林微微想飙脏话了。
苏晚晚拉了她一下,然后看向王秀英,平静地说:“王同志说得对,我们是得好好学干活儿。不过王同志这么能干,以后家属院的活儿就都交给你了,反正你爱干,也能干。”
她这话一说,周围几个妇女都笑了。
王秀英脸一红:“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苏晚晚说,“就是觉得王同志这么积极,应该多给机会表现。比如明天厕所又脏了,还得麻烦王同志去扫扫。”
王秀英气得说不出话。
澡堂子里的水汽蒸得人发晕。
林微微和苏晚晚草草洗完了澡,裹着毛巾小跑着出来换衣服。
身上总算清爽了,可心里那股憋屈劲儿还没散。
“什么劳动人民的样子,我看她就是嫉妒!”林微微一边套衣服一边嘟囔。
苏晚晚系着衬衫扣子,轻声说:“算了,别跟她一般见识。咱们赶紧回去,累了一天了。”
两人收拾好东西,推开澡堂厚重的木门。
外头天已经黑透了,戈壁滩上的风凉飕飕的,吹在刚洗完澡的身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家属区的小路上零零星星亮着几盏灯,都是从各家窗户透出来的煤油灯光。
刚走到澡堂拐角,就听见前头一群男人的说笑声。
林微微眼尖,一眼就看见白戎北站在那儿,刚洗完澡的样子,头发还湿着,穿着军装裤和白背心,肩膀上搭着条毛巾。
他身边围着三四个同样穿着军装的汉子,正嘻嘻哈哈说着什么。
“老白,听说你媳妇儿连地都不会扫?”
一个粗嗓门的声音传过来,带着明显的调侃。
林微微和苏晚晚同时停住脚步,对视一眼,悄悄躲到墙角后面。
“就是啊戎北,你这娶的是媳妇儿还是祖宗啊?”另一个人接话,“咱们家属院可都传开了,俩新来的大小姐,扫个地跟画花似的,墙擦得越擦越花!”
一阵哄笑声。
白戎北的声音响起来,还是那样平稳,听不出情绪:“不会就学。女人家的事儿,迟早得会。”
“哟,这话说的,你不心疼啊?”那个粗嗓门又说,“要我娶这么个娇滴滴的媳妇儿,我可舍不得让她干活儿!”
白戎北咳嗽了一声:“有什么心疼不心疼的。娶回来就是过日子的,该干的活儿就得干。我不会帮她干,那些本来就是女人该做的。”
“对嘛!”有人附和,“白团长说得在理!咱们在外头保家卫国,女人在家操持家务,天经地义!”
这时,澡堂门又开了,白斯安走了出来。
他也刚洗完澡,眼镜片上蒙了层水汽,正拿着毛巾擦头发。
看见这群人,他愣了一下,走过去。
“哟,白技术员也来了!”粗嗓门转向白斯安,“正好,说说你媳妇儿!听说今儿个让人家教扫地,学了半天还没学会?”
白斯安推了推眼镜,水汽擦掉后,镜片后的眼睛显得很平静:“慢慢学就是了。家务活儿本来不就是女人该做的么。”
“听听!”粗嗓门拍了下大腿,“兄弟俩说的话简直一模一样!不过说得也没错,娶媳妇儿回来,不就是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不然娶回来干啥?”
白斯安点点头:“是这个理儿。她们现在不会,多学学就会了。”
墙角后面,林微微气得脸都红了,拳头捏得紧紧的。
苏晚晚赶紧拉住她,压低声音:“别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