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墨被阮贵妃留在身边,封为掌衣女官,掌管贵妃宫中所有的衣饰、香料和陈设,表面看是重用,实则是监视。
“林雨墨,你既进了我雍华宫,便要守我宫里的规矩,你虽曾是林家嫡女,如今却也不过是个宫女,若敢有半分不敬,本宫定不轻饶。”
阮贵妃端坐于紫檀雕花椅上,指尖轻叩扶手,眸光冷漠。
“是,奴婢明白。”林雨墨低头回应,神色恭顺,心中却冷笑。
她早已摸清阮贵妃的底细,阮玉柔为太傅阮崇安之女,与自己继母阮氏为同族,而她那位“妹妹”林巧儿,如今被封为林才人,只因上次生辰宴上,被她宣扬林巧儿与兄长林潇有染,坏了名声。
为了不节外生枝,她的继母便联络了阮崇安,在阮贵妃的暗中运作下,将她记在自己名下,对外宣称是“亲表妹”,实则是为了掩人耳目,方便操控。
“林才人”之名,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身份,而她与阮贵妃,早已坐上同一条船,意图将林雨墨彻底打入深渊,永无翻身之地。
该来的总会来,该见的人也自会送上门,雍华宫的偏殿,林雨墨正在案桌前整理阮贵妃的头饰,忽闻帘外脚步轻响,抬眸望去,只见林巧儿一身素色宫装,眉眼含笑,缓步而入。
“呦,姐姐,这么晚了,还在忙?真是勤勉,不愧是贵妃宫里的掌衣女官。”林巧儿轻掩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林雨墨神色淡然:“林才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若是为了闲谈,恕我无暇奉陪。”
“姐姐何必如此冷淡?你我虽非一母所生,但却共有林家的血脉,今日我来,是念着几分姐妹情分,想与你说几句体己话。”
“体己话?”林雨墨冷笑。“你与我注定是仇敌,何来体己?阮氏是你的亲生母亲吧?”
“是。”林巧儿眸光微闪,语气冷了下来。
空气骤然凝滞,旁边的烛火应景般猛跳,映得林雨墨脸色苍白如纸。
“你......你们.....果然如此.”林雨墨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被刀子划过,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姐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父亲瞒着你那个不争气的娘,跟我母亲在一起,我娘生下我以后,便被父亲接入府中贴身伺候,而我则被悄悄养在爹最信任的部下府里,为的就是不被你母亲发现,只是可惜那个部下和他妻子,为了守好这个秘密,死得可真惨啊!”林巧儿说完放肆的笑。
林雨墨缓缓抬头,声音如寒冰:“你们这群恶魔,迟早会遭到天谴,你以为你们能逃脱得了吗?”
“天谴?可笑!你想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林巧儿哪里还有曾经在府上的半分乖顺,此刻都是狂妄。“你母亲之死,不是生病,是毒杀,知道吗?只因阮家掌握户部的账册,你母亲一旦查清,便会揭发,林家和阮家都脱不了干系,所以她只能死。”
“而你,若敢轻举妄动,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林雨墨浑身一震,指甲已然陷入掌心,渗出点点血迹。
难怪母亲会留下那样一封信,原来这背后竟是一场权财勾结,血染官场的阴谋。
“林巧儿,你以为,我留在阮贵妃宫中,真是被她监视?不,我是故意的,我就是要她放松警惕,我要你自曝其罪,你今日亲口说出我母亲之死的真相,便是你覆灭的开始。”
林巧儿突然尖笑:“怎么,想告发我吗?就凭你?可笑!你以为就凭你“掌衣宫女”的身份就能扳倒我?”
“你错了,我不是要扳倒你,而是要将你们整个阴谋,连根拔起,不光是我母亲的死,还有林家和阮家联合做户部假账,罔顾人命......不到最后,这盘棋不一定就是你们赢。”
“好!好一个林雨墨,你要查便查吧,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下等宫女,最后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道宫墙。”
林才人得意洋洋,缓步离去,幕帘重重落下,殿内剩下林雨墨一人。
“小姐,她太冒险了,万一她跟阮贵妃讲了你的意图,阮贵妃岂会让你活着离开雍华宫。”碧婷从屏风后快步走出,满脸忧色。
“她不会的,因为她知道,她今日亲口所言,一旦惊动阮贵妃家族旧部,不光是我,她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她还跟你说这些......”碧婷不解。
林雨墨望着窗外,声音平静:“你知道小人得志是什么样子吗?就是昔日被压着的风头,想通通尝一遍。”
“那她也实在蠢。”碧婷低声道。“小姐,可奴婢也怕,她们会先下手为强。”
林雨墨拍拍她的脑袋:“放心吧,你家小姐有护身符,能驱一切妖魔鬼怪。”
“哦......”
此后,阮贵妃与林才人开始步步紧逼。
先是让她洗完整个雍华宫人的衣服,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整整洗了两天,腰都快断了。
再是命林雨墨在短短三日内,为贵妃缝制一件金丝绣凤的冬袍,她日赶夜赶,指尖都磨出了血泡,仍没有懈怠。
可当她完工呈上成品,阮贵妃却开始挑刺:“这金线歪斜,凤眼无神,你竟敢以此粗劣之物糊弄本宫?拖下去,杖责二十!”
林雨墨被按在长凳上,太监的板子狠狠落下,打了几下,忽然外面传来通报:“皇上驾到!”
萧煜大步走入,目光一扫,见林雨墨趴在长凳之上,后背已有斑斑血迹,衣服破损,眉头一皱:“为何责罚?”
阮贵妃忙迎上行礼:“回皇上,此奴才粗心大意,是我宫中的掌事女官,让她缝制衣裳,竟有诸多瑕疵,臣妾不过是略施小惩,让她长长记性。”
“瑕疵?”萧煜接过那件冬袍,细细端详,忽然冷笑:“贵妃说的瑕疵在哪儿呢?朕看着金线绣工精细,凤眼有神,何来歪斜?倒是你,贵妃,借题发挥,欺压宫人,居心何在?”
阮贵妃脸色一白:“皇上......臣妾只是......”
“够了。”皇上将袍子扔在地上。“从今日起,林雨墨调到御前,为朕整理御案文书,你若再敢动她,你这贵妃你别做了。”
说罢,他亲自扶起林雨墨,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阮贵妃惊得跪坐在地,她望着两人的背影,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她从未见过皇上对一个宫女如此上心,为了她,竟然动了废她贵妃之位的念头,这真是太可怕了。
本想借着“掌衣女官”的由头,将她禁锢在眼皮底下,现在却因为一个小小的惩戒,被皇上借机将人调离,还当众折辱了她。
“林雨墨,你给我等着......”阮贵妃捏紧了拳头。
身后的林巧儿,也怔愣在原地,她突然有些后悔对林雨墨讲了之前那番话。
若她有朝一日得圣宠,阮家和林家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