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更新时间:2025-12-30 14:13:08

【全世界说我们是错,那我们就赢过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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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地一声闷响。

不知是床头撞上了墙面,还是床板就要塌了。

祁欢被那动静震得心口发麻。

覆在身上的男人体温滚烫,豆大的汗珠从鼻尖滴落,砸在她额头上。

祁欢紧紧抱着他的腰,他精壮的小臂撑在她身侧,那上面蜿蜒着性感的青筋。

虽然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她却清晰地知道他是谁。

“小叔……”

又是“咚”地一声。

祁欢彻底惊醒。

小小的卧室昏暗,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光线,窗外是小镇熟悉的蝉鸣。

可除她以外,再无旁人。

梦境里的触感无比真实,心脏还跳得失序,她愣愣地坐起来,缓了许久才缓过神。

她第一次做这样的梦。

在她十八岁的第一天。

空气被盛夏的热浪席卷,像一团火,烧红了她的耳根。

她穿衣下床,关了电风扇,下楼前,她站在楼梯口,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

这是她和江凛一起生活的第十年。

镇上自建的两层小独栋,一楼是江凛的修理铺,二楼是他们各自的卧室,后面还有个小院,布置了厨房卫浴。

装潢简单,却很温馨。

江凛半蹲在工具柜前,正在修桌子。

听见靠近的脚步声,他回眸瞥了一眼,“咚咚”锤钉的力气不自觉放轻了些。

“吵到你了?”

“……没有。”

“那怎么不多睡会儿?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了,放松放松。”

男人穿着灰色短袖和工装裤,肩背贲张有力的肌肉线条将上衣撑出了紧绷的弧度。

只是浓黑眉尾被一道浅疤劈断,配上那双幽沉的眼睛,与他不熟的人,会潜意识觉得凶蛮。

看着他周正俊朗的侧脸,祁欢脑子里又不受控地浮现出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她无意识地十指缠绞,神色很不正常。

江凛再次朝她望了过来,略带探询:“怎么了?”

骤然与他的目光在空中相撞,祁欢打了个激灵:“没、没什么,就是原来每天都上早自习,到这个点就睡不着了。”

“对了,小叔,”祁欢打开抽屉,拿出了她的录取通知书,“昨天收到的,你没回来,还没来得及给你看。”

省城最好的那所综合性大学,排名在全国都靠前。

外国语学院,英语系。

一直是她理想的。

这些年挑灯苦读,也算有了回报。

江凛接过,仔细看着上面“东州大学”四个红底烫金的大字,弯唇一笑:“出息了,没白费小叔给你熬的那么多碗鸡汤。”

他神色一贯沉稳,但能听出来,他很开心。

祁欢扑过去,极自然地趴在他背上,搂住了他的脖子,神气扬眉:“那是,多亏小叔培养得好,才能让我如愿以偿。”

说完,祁欢侧头看他刚钉上的桌腿:“这又是李婶家的?她三天两头都有东西给你修,还不给钱,老爱占小便宜。”

女孩愤愤的,刚洗漱完的清甜香味喷洒在男人颈侧,像蒲公英的绒毛拂过。

太近了。

透过她单薄的睡裙,江凛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压在肩后的柔软起伏。

从前那个只会拽着他衣角哭的小丫头,一年一年变成了身姿纤长的妙龄少女。

她却似乎还没意识到与他男女有别,要保持界限。

江凛不动声色地拉下她的胳膊,跟她隔开了些距离,起身将修好的桌子翻过来摆在墙边,去厨房洗手。

“李婶一把年纪了,给老人家帮点小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话锋一转,“早餐想吃什么?我煲了小米粥,还是给你煮面?”

祁欢耸了耸肩:“就粥吧。”

江凛有正经工作,是野茶岭那一带的护林员,眉尾那道疤是有一次出任务,跟几个进山非法狩猎的歹徒搏斗时留下的。

当时祁欢守在小诊所看他缝针,吓得哭了一整夜,他满脸是血的画面至今还是她挥不去的阴影。

可左邻右舍只要知道江凛休假,坏了的摩托车也好,瘸腿的桌椅板凳也罢,甚至不亮的灯泡都统统拿来找他。

久而久之,一楼客厅就变成了“修理铺”,还是不赚钱的那种。

有些识趣的也会按行情给钱,或者给江凛塞包好烟,另外一些贪得无厌,从来不提钱,反正江凛力所能及的,照单全收,不会有怨言。

他总是这样,明明单枪匹马,却扛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责任。

祁欢不想把这称之为“能者多劳”,因为每次看江凛费心费力不计回报的样子,她很心疼。

然而可笑的是,她自己就是江凛揽在身上的,最大的包袱。

“小叔,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

江凛在橱柜里拿碗,祁欢帮着拿勺子,状似不经意地问。

那锅小米粥熬得刚到火候,不至于太浓稠,入口即化,只是有些清淡。

江凛重新开了火,打算再给她煎两个蛋,补充营养。

他的漆黑眼眸染上温和笑意:“你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不记得?晚上小叔给你炒几个好菜,庆祝一下。”

祁欢满足地笑起来,毫不掩饰眼底期待:“那你有给我准备礼物吗?”

长大成人,学业有成。

双喜临门。

的确很值得纪念。

江凛抬眸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等下我得去市里一趟,胖子在那边有点事,想要什么?小叔给你买。”

“胖子”是江凛从小到大的好哥们儿,本名叫陈丰,在镇上开了家台球厅。

江凛每次进山之前,都会叮嘱陈丰照看好她。

祁欢和陈丰关系不错,此刻却不悦地撇了嘴,小声嘀咕:“胖叔不会又偷偷摸摸给你介绍女朋友吧?你顺路才给我买礼物啊?而且礼物是惊喜,哪能让我自己说。”

江凛体会不了女孩那么多弯弯绕的小心思,只看她那张小脸瞬间晴转多云,好笑道:“我想谈女朋友还需要偷偷摸摸?难不成你要小叔一辈子打光棍?”

的确,镇上到他这个年纪的,大都已经结婚生子,他都算晚婚了,就是谈女朋友也顺理成章。

她没法阻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