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日日都在问这句话?”
沈明灼声音揶揄:“军营里的人,都像将军如此喋喋不休吗?”
裴樾一僵,没有回答。
他寻了个椅子坐下,将人抱着坐到自己的腿上,凑近女子耳边,语气亲昵:
“在家时,夫人应该如何唤我?”
“不喜欢我唤你将军吗?”即便是裴樾掩饰地极好,沈明灼还是察觉到了不对。
“我只是觉得夫人如此唤我,太过生疏。”裴樾垂眼看向怀中的女子,粉腮红唇、肤白胜雪,鬓边的绢花珠钗更衬得她艳若桃李,娇俏鲜活。
而晚间,那双琉璃般美人的眼眸,仿若蒙上了一层尘,空洞、娇弱,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我更喜欢夫人唤我阿樾。”他动作轻柔,吻了吻怀中人的那双眼:“尤其是在榻上之时。”
“你!孟浪!”沈明灼顿时羞红的脸。
她将脸扭到一边,佯装生气。
“莫气莫气。”裴樾求饶:“大不了……”
“夫人喜欢听什么,我在榻上也喊与夫人听。”
他!
根本没有一点求饶的样子!
分明是在借着求饶的名义,调笑于她。
“爱喊你自己喊去吧,我要去睡觉。”沈明灼也不管他,自顾自站起来,摸索着想要往床边去。
这房间她也住了近半个月了,什么东西大致方位在哪,她还是清楚的。
刚摸索了几下,双脚蓦地腾空,沈明灼一声惊呼未出口,人便已经安全落在了床榻上。
裴樾蹲下身,为她脱掉鞋袜。
沈明灼本也不是真的生气,见他如此主动,选择立刻原谅。
想到兰芝想话,她忍不住好奇:“你今日早朝去了吗?”
“去了。”裴樾如实回答。
沈明灼伸手摸了摸裴樾:“那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确实,若是有事,也没有精力在这与她说笑了。
“那爹爹和兄长呢?他们有没有事。”沈明灼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确实有些想念家人。
裴樾抬手将沈明灼鬓边的珠钗取下来,温声回答道:“都没事、很安全,夫人安心。”
沈明灼松了口气:“那就好。”
心下稍安,沈明灼还不忘提醒:“你在朝堂之上,离裴首辅还有他麾下的官员尽量远些,莫要招惹上。”
虽然沈明灼不了解裴樾,但是根据那些传闻不难看出,这人一旦招惹上,就很难摆脱。
少说也要脱下一层皮。
“……”裴樾语塞。
这个对他而言,确实很难办到。
“我听闻此人虽才华无双,年纪轻轻便高居首辅之位,但为人喜怒无常、睚眦必报。”
沈明灼看不见裴樾的神色,也没发现身边人有什么不对,自顾自道:
“俗话说得好,宁惹君子、不惹小人……”
“夫人。”
裴樾打断沈明灼的话,咬牙一一应了下来:“我知道的。”
“也是。”沈明灼笑了笑:“你在朝为官,这些必然也是懂得的。”
她多虑了。
见她和衣躺下,裴樾也起身去换衣梳洗。
他从朝堂归府后,担心身上会沾了血腥味,被沈明灼闻见,其实已经梳洗了两遍。
加上这一遍,已经三回了。
满脑子都是刚刚沈明灼对他的评价,裴樾不知不觉便泡得久了些。
他有那么坏?
就算是有,那齐风眠又比他好上几分?
在裴樾看来,齐风眠唯一的优点就是父母双亡。
与他一样,省得他找人扮演父母,来在夫人面前演戏。
本就白的皮肤,都被他泡得发粉。
带着氤氲热气,裴樾回到了床榻之上,悄声将人圈入怀中。
“你好热。”沈明灼突然出声。
裴樾弯唇:“夫人方才这是在装睡?”
“对啊。”沈明灼侧过身来,面对裴樾:“装得像不像?”
裴樾捧场:“像。”
睡着之人的呼吸是不一样的,他其实一早就发现了,只是配合她罢了。
沉思片刻,裴樾没忍住开口询问:“夫人可见过裴樾?”
沈明灼摇头:“没见过,只是听说。”
她自小养在深闺里,虽说父亲对她不算严苛,不会过多控制她外出,但沈家是从二品官员,见到一品大员这种机会少之又少。
更何况是裴樾那种只手遮天的权臣。
裴樾一只手抚上沈明灼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她的眉眼。
真漂亮……
可惜把他忘了。
明明他们是见过的。
“那夫人……还记得我的模样吗?”裴樾试探开口。
漂亮的眉毛皱起,沈明灼苦思冥想,最终摇了摇头:“不记得。”
担心夫君难过,沈明灼还不忘解释:“我与你不过儿时见过两面,后来你便投身边疆,我如何得知你的模样?”
“而且你每日公务繁忙,白天天未亮便出门,晚上天黑了才回来。”
说到这,她竟有一丝委屈:“你明知我眼睛不好……哪能看得见你的样子。”
“是为夫的错。”裴樾立刻认错。
表面平静无波,可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的心思,那隐藏在面具之下的兴奋。
原来……夫人并不知他们的模样。
就连成亲前,夫人也从未与齐风眠见过面。
他还真是,过于忧虑了。竟生生错过了这么多白日与夫人相处的机会。
好在,今后不用了。
裴樾挑起沈明灼落在肩头的一缕青丝,绕在指尖:“明日之后,我必然会好好陪伴夫人。”
“公事忙完了?”
“嗯,差不多了。”
裴樾想到成亲多日,找了许多理由推迟了回门,更觉对不起她:“明日我陪着夫人回门,如何?”
“真的?!”沈明灼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我都许多日没见到爹爹、娘亲了。”
“自然是真的。”见她开心,裴樾的眼底也不自觉染上笑意。
他凑上前吻了吻女子柔软的唇,柔声道:“明日回门必然辛苦。”
“今日不闹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