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浊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是下午两点。
说是闹钟，其实是系统弹出的红色警告窗口，伴随着刺耳的蜂鸣声，像极了福报互娱的PM在钉钉上@她的音效。
【警告：信徒黑化值已达临界点】 【当前数值：3897/3800】 【复仇魔灵孕育进度：99%】 【预计崩溃时间：17小时后】 【崩溃后果：方圆五公里内所有"真爱"概念将被扭曲，情侣反目，夫妻成仇，婚姻登记处将沦为大型斗殴现场】
苏浊揉了揉太阳穴，扯过一件T恤套上。紧身皮衣在白天穿太扎眼，她昨晚去楼下十元店买了两件特价T恤，一件印着"靠北啦"，另一件印着"随缘"。
她穿的是"靠北啦"。
"陈怠，"她踹了踹吊在天花板上的睡袋，"你的黑化值有动静吗？"
睡袋里传来懒洋洋的声音："有啊，我的黑化值在睡觉，勿扰。"
"正经点。"
"我很正经。"陈怠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的信徒黑化值是零，因为我根本没信徒。一个人懒得信我，我也懒得发展信徒，双向奔赴的佛系。"
苏浊打开系统面板，查看昨晚的收入支出明细：
【昨日收入】
罪孽值：3800（来自38名死亡信徒）
黄金圣杯估值：3,200,000元
【昨日支出】
身份债务月利息：380罪孽值（自动扣除）
房租日结：200元（房东大妈坚持日结）
精神损失费（被城管驱赶）：50罪孽值
格蕾娅OA审批加急费：100罪孽值
【当前余额】
罪孽值：3320
现金：198元
"靠，"苏浊骂了一句，"加急费是什么鬼？"
【格蕾娅的《跨维度社交申请表》因格式不规范被退回三次，她主动缴纳加急费，开通了VIP通道。】 【系统提示：您的召唤物正在学习"氪金"概念，请谨慎引导。】
苏浊感觉自己在带一个刚学会网购的老年人。
她正准备关闭面板，系统又弹出一条新通知：
【您的信徒黑化值已超过"劳动仲裁"阈值】 【可选择处理方案：】 【A. 缴纳"灵魂补偿金"：2000罪孽值（一次性买断）】 【B. 开启"直播带货"模式，用信仰值购买"功德抵消券"】 【C. 放任不管，等待魔灵诞生后进行物理超度】
"直播带货？"苏浊来了兴趣，"详细说说。"
【直播带货：神明/污染者可通过直播收集"信仰值"或"黑粉值"，兑换成系统货币】 【优势：来钱快，可规模化】 【劣势：需要抛头露面，社恐劝退】 【特别提醒：您的召唤物格蕾娅，正处于"直播首秀"筹备阶段，是否前往观摩？】
苏浊一愣："她凑什么热闹？"
【格蕾娅：主人~人家想自力更生，靠直播赚钱养你呀~】 【格蕾娅：我已经注册了"魅魔直播间"，房间号5201314，快来捧场嘛~】
苏浊头痛欲裂。
她感觉自己不是污染了爱神，而是领养了一个刚学会上网的叛逆期女儿。
"先不管她，"苏浊对陈怠说，"我得解决黑化值问题。2000罪孽值我付不起，物理超度风险太大，只剩下直播这条路。"
陈怠从睡袋里伸出一只手，手里握着手机："那你得先找个有流量的神。现在直播市场饱和，没点特色根本没人看。"
他划拉着屏幕，突然"咦"了一声："这个搞笑。"
苏浊凑过去，看见一个直播间：
【穷神教官方直播间】 主播：赫淮斯托斯（主神级） 在线观众：3人 直播内容：手工锻造贫困证明
"噗——"苏浊笑出声，"这年头还有穷神？"
"不仅有，"陈怠点开详情页，"还是主神级。希腊神话里的火神、工匠之神，但因为'贫穷'这个概念在现代社会没人信，神格都快跌成尘埃了。"
直播间里，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正对着镜头，笨拙地敲打着一块铁皮。他穿着破破烂烂的工作服，脸上沾着煤灰，看起来像个落魄的电工。
"家人们，"他对着镜头干巴巴地说，"今天打造的是'绝对贫困证明'，拥有此证，可向贫困补助办公室申请每月300元补贴。"
弹幕区一片死寂。
3个观众全是bots，ID分别是"用户123"、"系统测试号"、"管理员"。
赫淮斯托斯擦了擦汗，继续念叨："这个证明，需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每一道工序都倾注了贫穷的精髓……"
"不行了，"苏浊捂住脸，"太惨了。"
"你看他的神格数据，"陈怠划出系统提供的后台信息，【赫淮斯托斯，主神级，当前神格完整度：0.3%，信仰值：7/1000000（警戒线）】
"7点信仰值？"苏浊震惊了，"这连电费都付不起吧？"
"所以他在直播乞讨啊。"陈怠懒洋洋道，"问题是，现代社会谁还相信'贫穷'？大家都穷，穷人就不值钱了。要我说，他这概念不行，得转型。"
苏浊盯着屏幕上赫淮斯托斯那张憨厚的脸，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陈怠，"她慢慢说，"你说，如果我把他的'贫穷'概念，污染成'饥饿营销'……"
"哦？"陈怠的吊袋晃了晃，"有点意思。"
"贫穷没人信，但'稀缺'人人都信。"苏浊眼睛发亮，"现代人不怕穷，怕的是'错过'。怕的是'限量版'、'绝版'、'最后三个'。"
她越说越兴奋："你再看他的手艺，打铁啊！多好的噱头！手工、匠心、限量、主神亲手打造……这他妈的不是活脱脱的'爱马仕'路线吗？"
陈怠终于从睡袋里钻了出来，鸡窝头下面是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危险才有钱赚。"苏浊已经开始在系统里翻找，"我记得你说过，我的七罪污染有试用版？"
【是的，宿主拥有"七罪污染·试用版"×1】 【效果：可将任意概念临时扭曲2小时，冷却时间72小时】 【警告：试用版不稳定，可能造成不可逆的副作用】
"够了。"苏浊拍板，"2小时，足够一场直播。"
她转向陈怠："帮我个忙。"
"说。"
"污染他的直播间，让守夜人查不到。"
陈怠咧嘴一笑："这我拿手。"
他伸出手指，对着空气划了个圈。
"懒惰领域·展开。"
瞬间，整个房间的光线暗了下来，陈怠的吊袋发出微弱的紫光。苏浊看见无数数据流从陈怠的指尖流出，渗透进墙壁、网线、信号塔。这是懒惰污染在网络世界的应用——让所有追踪程序"懒得工作"。
【警告：检测到懒惰污染扩散】 【守夜人监控网络出现0.3秒延迟】 【已屏蔽该IP地址，标记为"无害家庭网络"】
"搞定。"陈怠缩回手指，"现在，去拯救那个穷神吧。"
苏浊深吸一口气，发动了七罪污染试用版。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使用这个能力，上次在祭坛上是被动触发。系统界面变得血红，七个罪孽图标疯狂旋转，最终停在了一个金色的图标上——贪婪。
【贪婪：对拥有的渴望，对匮乏的恐惧】 【匹配度：与"饥饿营销"概念重合度92%】 【污染开始】
苏浊的视线穿透手机屏幕，直接与赫淮斯托斯的神格核心建立了连接。
那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感受。她仿佛看见了一个巨大的熔炉，炉火熄灭，灰烬冰冷，熔炉上刻满了"贫穷"、"被遗忘"、"无用"的符文。这就是赫淮斯托斯的神格本体，一个快要熄火的炉灶。
她伸出手，在虚空中写下两个字：
稀缺
【污染注入】
【概念扭曲中……】
【贫穷→稀缺】
【效果：将"拥有即苦难"扭曲为"错过即永恒损失"】
熔炉突然震动起来。那些代表贫穷的符文开始融化，重组，变成了新的文字："限量"、"绝版"、"最后"、"错过等一年"。炉火重新燃起，但火焰不再是红色，而是金色，带着一种病态的吸引力。
手机屏幕上，赫淮斯托斯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抬起头，瞳孔中闪过一丝紫光。
"我……"他喃喃自语，"我感觉到了……某种冲动……"
下一秒，苏浊黑进了直播间。
她没有露面，而是直接接管了直播间的后台权限。这是陈怠刚才给她的权限——懒惰污染可以"懒得验证管理员身份"。
直播间标题被修改： 《全网最后三个幸运儿！主神赫淮斯托斯亲手打造·贫穷限定版·神性证明限量发售！》
弹幕 bots 都傻了。
【用户123：？？？】 【系统测试号：标题出错？】 【管理员：卧槽，被黑客攻击了？】
赫淮斯托斯也傻了，他对着镜头，手还保持着敲铁皮的姿势："这……这是什么意思？"
苏浊动用技能《画饼充饥》。
她的声音直接在赫淮斯托斯脑海中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主播，听我说。你不需要乞讨，你需要的是稀缺性。告诉观众，这个贫困证明，全网只卖三张。错过后，再等一百年。"
赫淮斯托斯下意识照做，他对着镜头，用笨拙的、但异常真诚的语气说："家、家人们，这个贫困证明，我只做三张。卖完下架，永不再版。"
弹幕炸了。
但不是观众炸，是 bots 的程序逻辑炸了。它们从没见过这种话术，开始疯狂报错。
苏浊立刻掏出手机，用自己的账号进入直播间，发了第一条真人弹幕：
【用户"浊气冲天"：真的假的？主神亲手做的？】
赫淮斯托斯看见这条弹幕，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真的！我是赫淮斯托斯，希腊主神，火神，工匠之神！我以神格发誓，这证明里包含了我对贫穷的全部理解！"
苏浊立刻动用第二个技能： 《社畜终极甩锅术》
她无法把"黑化值"甩出去，但她可以把"可信度"甩给赫淮斯托斯。成功率30%，但她有办法提高。
"系统，"她在心中默念，"如果我消耗1000罪孽值，能不能提升甩锅成功率？"
【可以，每100罪孽值提升1%成功率】
"那就砸1000。"
【消耗1000罪孽值，成功率提升至40%】
【技能发动】
【"真实性"已临时转移至赫淮斯托斯】
瞬间，赫淮斯托斯的眼神变了。他不再是那个落魄的穷神，而是变成了真正相信自己的谎言的狂热匠人。
"这个证明！"他举起铁皮，声音里充满了激情，"不仅仅是一张纸！它代表着一种资格！一种被社会忽视的资格！持有它的人，可以反向申请社会补助，可以免试进入体制内，可以在相亲市场获得'潜力股'认证！"
他越说越激动，完全进入了状态。
"最重要的是！这是主神级神性物品！全球限量三张！拿到就是赚到！"
苏浊在后台，悄悄设置了打赏机制。
【怨恨值打赏】 规则：每骂主播一句，扣除1点功德，转化为1点黑粉信仰值。 排行榜前100名，可获得"辱骂大师"称号，并有机会被主播亲手拉黑。
这个机制一出，直播间开始真正进人了。
第一个真人观众是个骂骂咧咧的大学生。
【用户"早八地狱"：主播你糊弄谁呢？还主神，我还宙斯呢！傻逼！】
叮！打赏提示：用户"早八地狱"打赏"怨恨值×1"
赫淮斯托斯的神格数据跳动了一下：【信仰值：7→8】
他愣了："骂我……也能涨信仰？"
苏浊在后台笑疯了。
"对，"她通过心声告诉他，"黑粉也是粉，骂出来的神性也是神性。快，感谢他！"
赫淮斯托斯对着镜头鞠躬："谢谢这位'早八地狱'兄弟的辱骂！你的怨恨，我收到了！"
弹幕停顿了0.5秒，然后炸了。
【用户"今天不吸猫"：？？？这主播有病？】 【用户"996福报"：哈哈哈哈笑死，神界也有受虐狂？】 【用户"乙方去死"：我来试试，主播你是个穷逼！！！】
叮！叮！叮！
连续三声打赏提示。
赫淮斯托斯的信仰值开始飙升：8→11→15→22
他整个人都在发光，不是因为神性，而是因为找到了财富密码。
"谢谢！谢谢各位的辱骂！"他激动得热泪盈眶，"我赫淮斯托斯，这辈子第一次感觉被需要！你们骂吧！用力骂！骂得越多，我越有动力打铁！"
弹幕彻底疯狂了。
【用户"甲方爸爸"：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神！】 【用户"产品经理"：这铁皮证明有PRD文档吗？有验收标准吗？就敢卖？】 【用户"测试工程师"：我测你妈的，这神格有BUG！】
每骂一句，信仰值+1。
苏浊在后台笑得肚子疼，她一边监控数据，一边开始P图。
她把赫淮斯托斯打铁的画面，P上了"匠心"、"手作"、"主神认证"的水印，再配上一行大字：
"你买的不是贫困证明，是主神最后一丝尊严"
这图一出，直播间人数开始裂变式增长。
100人→1000人→5000人→20000人
人一多，骂声就更多。
有骂主播的，有骂平台的，有骂"这年头神都出来骗子"的，还有骂"这不就是智商税"的。
但诡异的是，骂得越凶，打赏越猛。
有人骂一句，就打赏1点怨恨值。
有人骂十句，就打赏10点。
还有人疯狂复制粘贴骂人语录，一口气打赏上百点。
赫淮斯托斯的神格数据开始疯涨：
【信仰值：22→100→500→1000→10000】
【神格完整度：0.3%→1%→5%→10%】
【神格特性：贫穷→稀缺→饥饿营销→黑粉经济】
当信仰值突破10000时，赫淮斯托斯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他的破工作服变成了考究的工装，上面绣着"Handmade by Hephaestus"的金线。他手里的铁皮也变了，不再是普通的铁片，而是泛着暗金色光泽的神性金属。
"我……"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我感觉到了，我的神格在进化。"
苏浊立刻在直播间发布公告：
【紧急通知】 主播神格已进化，当前售价调整： 第一张贫困证明：9999元（已售） 第二张：19999元（抢购中） 第三张：99999元（敬请期待）
【备注：购买者可获得"辱骂主播"终身免费权限】
这一招，直接把饥饿营销玩到了极致。
弹幕瞬间被"卧槽"刷屏。
【用户"华尔街之狼"：我买！我倒要看看这破铁皮有啥用！】
叮！大额打赏提示：用户"华尔街之狼"打赏"怨恨值×9999"
赫淮斯托斯的神格完整度瞬间涨到了15%。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谢谢老板的怨恨！我这就给您打造！不，我给您专属定制！您想骂什么内容，我刻在上面！"
【用户"华尔街之狼"：就刻"甲方是傻逼"】
"好嘞！"
赫淮斯托斯抄起锤子，叮叮当当开始打铁。火花四溅中，"甲方是傻逼"五个大字逐渐成型，泛着神性的光辉。
弹幕彻底疯了。
【用户"乙方联盟"：卧槽，这服务绝了！】 【用户"产品经理"：我也要！刻"需求不变是狗'！】 【用户"测试工程师"：给我刻"BUG是开发他爹"！】
订单如雪片般飞来。
但苏浊严格控量。
"不行，"她对赫淮斯托斯说，"只能做三张。多了就不值钱了。"
"可是……"赫淮斯托斯看着堆积如山的订单，眼睛发红，"这么多怨恨，我能吃撑啊！"
"想吃撑，就得等。"苏浊冷酷得像资本家，"下周再开一次直播，还是三张。这叫周常限定。"
赫淮斯托斯咽了口唾沫，他感觉自己觉醒了某种奇怪的属性。
抠门。
"行，"他咬牙，"听你的。那这些没买到的……"
"让他们先关注，加粉丝团。"苏浊深谙此道，"粉丝团等级达到10级，才有资格参与下一轮抢购。"
"粉丝团……要钱吗？"
"不要钱，要活跃度。每天来骂你一句，活跃度+1。"
赫淮斯托斯恍然大悟。
他对着镜头，深深鞠躬："各位，今天的三张证明已经售罄。没买到的请不要着急，可以先点关注，加入我的'黑粉大本营'粉丝团。每天骂我一句，保持活跃度，下周再抢。"
弹幕飘过一片"666"。
【用户"社会学家"：我悟了，这是新型的信仰收割模式。】 【用户"经济学家"：黑粉经济+饥饿营销+宗教玄学的三位一体，牛逼！】 【用户"哲学家"：当神开始玩资本，资本是否便成了新的神？】
直播持续了两个半小时。
当苏浊的试用版污染时间快结束时，直播间人数已经稳定在31.2万。
最终数据出炉：
【穷神教直播间·首播数据】
在线人数峰值：31.2万
怨恨值总收入：1,247,832点（等效信仰值）
神格完整度：从0.3%提升至22.7%
神格特性：【贫穷】→【黑粉经济大师】
账户余额：约124万信仰点（可兑换124万罪孽值）
赫淮斯托斯瘫坐在椅子上，感觉身体被掏空，但精神前所未有的亢奋。
"我……我有钱了……"他喃喃自语，"我可以用信仰点换神器，换神仆，换……"
"等等。"苏浊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带着恶魔般的诱惑，"钱，不是这么花的。"
"那该怎么花？"
"买流量，买推广，买热搜。"苏浊像教小学生一样耐心，"然后，开分店。"
"分店？"
"对。"苏浊说，"你这个'贫困证明'只是个SKU，产品矩阵呢？后续开发呢？用户留存呢？复购率呢？"
赫淮斯托斯一脸懵逼。
"听着，"苏浊开始画饼，"下周，我们推出'贫困证明·Pro版'，售价99999，限量一张。再下周，推出'贫穷体验套餐'，让用户在线体验一天主神级的贫穷，门票1999。下下周，我们搞个'黑粉节'，24小时不间断挨骂，骂得最凶的送亲笔签名铁皮。"
赫淮斯托斯听得两眼发直："还能这么玩？"
"能。"苏浊斩钉截铁，"记住，你是主神，你的贫穷不是缺陷，是稀缺资源。越稀缺，越值钱。"
赫淮斯托斯感觉自己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对着虚空，对着那个看不见的女人，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指点。我赫淮斯托斯，欠你一个人情。"
【赫淮斯托斯好感度+50】 【当前关系：商业合伙人（临时）】
苏浊笑了。
她关闭后台，退出直播间，伸了个懒腰。
"搞定，"她对陈怠说，"黑化值的问题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
"我用直播收入，买了38张'功德抵消券'，每张1000信仰点。"苏浊调出系统商城，"系统自动分发给那38个信徒的怨灵，现在他们怨气消了，魔灵不会诞生了。"
陈怠愣了："你把怨恨值……拿去超度怨恨？"
"循环利用嘛，"苏浊理直气壮，"这叫负能量闭环，可持续发展的典范。"
【系统评价：您的操作过于离谱，但……逻辑闭环成立】
【信徒黑化值已清零】 【获得称号："魔灵劝退师"】 【获得奖励：罪孽值+500】
然而，苏浊不知道的是，她的这场直播，已经引起了各方关注。
守夜人深城分部，监控大厅。
叶岚看着大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崩塌。
"部长，"她对着耳麦说，"穷神赫淮斯托斯的直播间，爆了。"
"我知道。"部长的声音带着笑意，"我正在看回放。"
"这不合规矩！神明直播需要提前报备，内容需要审核，打赏机制需要备案！她这是无证经营！"
"那你去抓她？"
叶岚噎住了。
抓？怎么抓？苏浊根本就没露面，全程在后台操作。从法律上讲，这场直播是赫淮斯托斯主导的，苏浊最多算个"技术支持"。
"部长，"叶岚换了个角度，"赫淮斯托斯是主神级，他的神格恢复过快，可能引发神系动荡。我们应该……"
"应该什么？"部长反问，"去打压一个刚找到饭碗的穷神？叶岚，你知道三年前赫淮斯托斯为什么差点陨落吗？"
"因为贫穷概念被淘汰？"
"不。"部长的声音变得低沉，"因为守夜人当时颁布了《神明就业促进法》，强制要求所有神明必须'自食其力'。结果财神、爱神、智慧神这些热门神赚得盆满钵满，穷神、瘟神、灾神这些冷门神直接失业。"
"赫淮斯托斯作为火神，本可以转型做能源供应，但他死心眼，非要坚守'贫穷'神格。结果信仰值跌破底线，差点消散。"
"可现在，"部长笑了，"苏浊给了他一条新路。不是让他抛弃贫穷，而是把贫穷变成奢侈品。"
叶岚沉默了。
她看着屏幕上赫淮斯托斯那张憨厚的脸，第一次觉得，神明也许真的可以和人类共存。
不是以信仰的名义，而是以合伙人的名义。
"让数据监控组继续跟踪，"部长下令，"另外，给苏浊发个消息。"
"什么消息？"
"告诉她，"部长说，"守夜人承认'不加班教'为合法组织，但前提是她得给赫淮斯托斯办张《神明营业许可证》，税点20%。"
"部长！我们怎么能向污染者收税？"
"为什么不能？"部长反问，"她赚了钱，给社会做了贡献，还解决了一个即将诞生的魔灵。这么好用的工具人，不收税岂不是亏了？"
叶岚："……"
她感觉部长可能比苏浊更资本家。
而与此同时，天空神座。
一群神明正通过"神网"观看这场直播的回放。
"荒唐！"宙斯拍碎了黄金座椅的扶手，"堂堂主神，居然靠挨骂赚钱！"
"但更荒唐的是，"雅典娜冷静地分析，"他的信仰值确实涨了。而且涨速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快。"
"黑粉也算信仰？"阿波罗皱眉，"这不符合神性纯净理论。"
"理论该更新了。"阿芙洛狄忒的声音响起，她依旧美得惊心动魄，但右眼深处有一丝紫色流转——那是被污染的痕迹，虽然她已经切断了与格蕾娅的链接，但污染的影响还在。
"赫淮斯托斯找到了新的信仰来源，"阿芙洛狄忒说，"不是崇拜，不是敬畏，是参与感。观众通过骂他，获得了'我也是在参与神性塑造'的错觉。"
"那不是错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是盖亚，大地母神，"那是事实。神明本就是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投射。过去我们高高在上，现在他们把我们拉下神坛，当成了……"
她顿了顿，说出一个词：
"爱豆。"
众神沉默了。
这个词比任何神罚都刺耳。
"必须制止。"宙斯冷声道，"否则神权何在？"
"怎么制止？"阿芙洛狄忒反问，"用神罚劈死赫淮斯托斯？那只会让他的黑粉更多。人们会说他'因言获罪'，是'神权压迫'，然后更多的人会加入黑粉大本营。"
"那怎么办？"
"很简单。"阿芙洛狄忒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苏浊式的狡黠，"我们加入他。"
"什么？"
"我也要开直播。"阿芙洛狄忒宣布，"我就直播'爱神如何被爱伤害'，标题我都想好了——《爱与痛的边缘，被爱神PUA的那些年》。"
"你疯了？"
"我没疯。"阿芙洛狄忒说，"这是趋势。苏浊那小姑娘，她不是在破坏神明就业市场，她是在创造新市场。"
"一个让神明成为'人'的市场。"
她站起身，六翼展开，但这次翅膀不再是纯白色，而是带着淡淡的紫。
"而我想当这个市场的，第一个'头部主播'。"
苏浊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神话世界的"直播教父"。
她正忙着处理格蕾娅的好友申请。
【格蕾娅：主人~我已经通过OA审批了~现在可以加好友了吧？】
【系统：格蕾娅已提交《跨维度社交申请表-补充材料37项》，包括身份证复印件、神格证明、无犯罪记录证明、体检报告（含魅魔素检测）】
苏浊点了"通过"。
瞬间，她的系统界面多了一个聊天窗口，头像是个Q版魅魔，备注是"格蕾娅（已污染）"。
【格蕾娅：主人~MUA~】
【苏浊：工作时间，禁止发骚。】
【格蕾娅：人家这是正常的情感表达……】
【苏浊：那就扣工资。】
【格蕾娅：QAQ我错了。】
苏浊嘴角上扬。她发现，对付这种魔物，还是得用资本家那套。
【格蕾娅：主人，我刚刚看到赫淮斯托斯的直播数据了，好厉害！我也想学！】
【苏浊：你先想想自己有什么特色。】
【格蕾娅：我可以直播跳舞呀~】
【苏浊：跳什么舞？钢管舞？现在管得严，会被封。】
【格蕾娅：那……我可以直播"如何污染神明"吗？】
苏浊一愣。
这个想法……有点意思。
但还没等她回复，陈怠突然喊了一声："苏浊，出事了。"
"什么事？"
"守夜人发来的。"陈怠把手机吊袋降下来，屏幕上是一份电子函件，
《关于"不加班教"涉嫌非法组织神明直播的问询函》
致：不加班教负责人 苏浊女士
经查，贵教于今日组织"穷神赫淮斯托斯"进行直播活动，未取得《神明营业许可证》，未缴纳信仰值保证金，未进行内容备案。现要求贵教在24小时内补缴相关费用，否则将对赫淮斯托斯进行"强制神格休眠"。
另，我部对贵教的"黑粉经济模式"很感兴趣，诚邀负责人于明日下午三点，至守夜人总部进行"友好交流"。
附件：《神明直播行业白皮书（草案）》
苏浊看完，冷笑一声。
"这是鸿门宴。"陈怠说。
"不，"苏浊摇头，"这是面试通知。"
她想起部长的话："守夜人提供五险一金，带薪年假，加班双倍工资。"
"他们看中我了。"她轻声说，"或者说，看中了我的模式。"
【系统提示：守夜人总指挥陆执，正在接近您的坐标】 【距离：5公里】 【预计到达时间：15分钟】 【警告：该目标正义神格纯度99.9%，对您有天然压制】
苏浊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来得正好。"
她转向陈怠："准备一下，我们的'不加班教'，要第一次正面刚资本……哦不，刚神权了。"
"怎么准备？"
"你负责躺平。"苏浊说，"躺得越平，越能体现我们教的松弛感。"
"那你呢？"
"我负责画饼。"苏浊调出系统商城，"我得给自己买身像样的行头——毕竟，是要去见CEO的人。"
她在商城里翻找，最终锁定了一件商品：
【商品：职场精英套装（污染者定制版）】 【效果：魅力+20%，威严+15%，说服力+30%】 【代价：穿上后会被动触发"加班感应"，周围有人加班你会自动打喷嚏】 【售价：3000罪孽值】
苏浊咬咬牙："买了。"
【购买成功】 【当前罪孽值：320】
她换装完毕，站在镜子前。
黑色西装，白色衬衫，包臀裙，高跟鞋。一副标准的都市丽人模样，但仔细看，衬衫领口别着一个紫色的小徽章——那是"不加班教"的教徽，图案是一个人躺在椅子上，头上飘着对话框："再说。"
格蕾娅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格蕾娅：主人好帅！我可以当你的秘书吗？】
【苏浊：可以，但要穿职业装。】
【格蕾娅：职业装？是……是那种秘书制服吗？（期待）】
【苏浊：是快递员的制服。我们教不养闲人，你要去送外卖。】
【格蕾娅：QAQ】
敲门声响起。
叶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苏浊，陆执总指挥亲自来了。"
"让他等等，"苏浊对着镜子整理领带，"我补个妆。"
"补妆？"
"对，"苏浊涂上口红，颜色是深紫，带着一丝邪气，"我得让他知道，污染者，也是职业女性。"
"职业女性？"叶岚的语气充满疑惑，"你是什么职业？"
苏浊笑了。
她对着门外的叶岚，对着即将到来的陆执，对着整个守夜人组织，说出了那个让她既痛苦又骄傲的词：
"加班，猝死，穿越，再就业。"
"我的职业，是'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