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更新时间:2025-12-30 11:00:38

会武前三天,云雾山顶罕见地起了大雾。

白茫茫的雾气笼罩了整个鹅山派,五步之外不见人影。陈闲站在院子里,看着这宛如仙境的景象,心中却莫名地有些不安。

“好雾啊。”李不饱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这种天气最适合炖汤,雾气能锁住鲜味。”

陈闲哭笑不得:“师父,您就想着吃。”

“不然呢?”李不饱拍了拍他的肩膀,“该准备的都准备了,该教的也都教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弟子怕辜负师父的期望。”

“我没什么期望。”李不饱笑了,“你们能平安回来,吃上我炖的汤,就是最大的成功。”

这话说得轻松,但陈闲从师父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这位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掌门,其实比谁都清楚此行的凶险。

“今天咱们不练功了。”李不饱突然说,“走,师父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陈闲和林小豆跟着师父,在浓雾中往后山深处走去。穿过一片竹林,越过一条小溪,最后来到一个隐蔽的山谷。

山谷中雾气稍淡,露出一个天然的水潭。潭水清澈见底,四周长满了不知名的花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这是...”陈闲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我偶然发现的。”李不饱在潭边坐下,“这里的潭水冬暖夏凉,潭底还长着一种特殊的水草,我管它叫‘静心草’。”

他从怀里掏出三个小布袋:“脱衣服,下去泡着。把这个敷在丹田处。”

陈闲接过布袋,里面是一些晒干的水草,散发着清凉的气息。

三人脱去外衣,走进潭水。水温适中,不冷不热,浸泡其中确实有种心神宁静的感觉。

按照师父的吩咐,他们将水草袋敷在小腹丹田处,盘膝坐在水中,只露出头部。

“闭上眼睛,感受潭水的流动。”李不饱的声音在雾气中传来,“不要刻意运转内力,让它自然流淌。”

陈闲依言闭目。起初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渐渐地,他察觉到丹田处的水草袋散发出丝丝凉意,这凉意与体内原本温热的内力交融,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

就像热水与冷水混合,最后变成温度适宜的温水。他体内的内力原本还有些浮躁,此刻却变得温润平和,在经脉中缓缓流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闲完全沉浸在奇妙的状态中。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雾气已经散去大半,太阳高悬空中。

“感觉如何?”李不饱问。

陈闲活动了一下手脚:“很舒服,内力好像...更听话了。”

“那就对了。”李不饱满意地点头,“咱们鹅山派的内功讲究‘自然’,强求反而适得其反。这潭水和静心草能帮助你们平复心绪,让内力更加精纯。”

林小豆也睁开眼睛:“师父,我感觉自己能打十个!”

“打十个就算了,能自保就行。”李不饱站起身,“起来吧,泡太久也不好。”

三人穿好衣服,李不饱又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瓷瓶:“这个拿着,会武时带着。”

“这是什么?”

“我特制的药膏。”李不饱说,“绿色这瓶外敷,治跌打损伤;白色这瓶内服,能提神醒脑。记住,比试时受伤了别硬撑,该认输就认输,该用药就用药。”

陈闲接过瓷瓶,心中温暖。这位师父虽然平时不靠谱,但对弟子的关心是真真切切的。

回到门派,赵大壮已经准备好了行囊。除了换洗衣物,还有李不饱特制的干粮——用各种草药和谷物混合制成的饼子,既能充饥又能补气。

“这些饼子够你们吃五天了。”李不饱检查了一遍行囊,“会武地点在小青山,离咱们这儿大约一天路程。明天一早就出发,提前两天到,熟悉熟悉环境。”

晚上,鹅山派举行了简单的饯行宴。说是宴,其实也就是比平时多了两个菜——师叔打到的野鸡,加上后院种的时蔬,炖了一大锅。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大家都知道这次会武不同往常,鹅山派面临的压力前所未有。

“都哭丧着脸干嘛?”李不饱举起粗陶碗,“来,以汤代酒,祝陈闲和小豆旗开得胜...不对,是平安归来!”

众人举碗,一饮而尽。

饭后,陈闲回到房间收拾东西。除了师父给的那些,他还偷偷带上了那本《鹅山食补录》,以及自己这些天做的笔记。

窗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陈师兄,是我。”是林小豆的声音。

陈闲开门让他进来。林小豆手里抱着个小包袱,神情紧张。

“师兄,我...我有点怕。”林小豆小声说,“要是咱们输得太惨,会不会给师父丢脸?”

陈闲拍了拍他的肩:“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尽力了。而且——”他压低声音,“师父其实没那么在乎面子,他在乎的是咱们的安全。”

“真的吗?”

“真的。”陈闲说,“你想啊,如果师父真的在乎输赢,会让咱们每天只练半个时辰功吗?会让咱们花时间学采药、做饭、缝衣服吗?”

林小豆想了想:“好像也是...”

“所以放轻松。”陈闲笑着说,“咱们就按师父教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认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话把林小豆逗笑了:“师兄你说得对。咱们鹅山派最擅长的就是...就是...”

“就是活得久。”陈闲接话。

两人相视而笑,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不少。

第二天天还没亮,陈闲和林小豆就起床了。院子里,李不饱已经在等他们。

“走吧,我送你们到山下。”

晨雾还未散尽,三人沿着山道往下走。李不饱一路走一路叮嘱:

“到了小青山,先去报到处登记,领号牌。”

“住处应该是统一安排的,可能条件不太好,将就一下。”

“吃饭时注意,别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也别喝来历不明的水。”

“比试时记住三点:安全第一,面子第二,输赢第三。”

陈闲一一记下。这位师父的叮嘱总是那么实在,没有那些“为门派争光”的套话,只有对弟子安全的关切。

送到山下岔路口,李不饱停下脚步:“我就送到这儿了。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平安回来。”

“师父放心。”陈闲郑重地行了一礼。

“去吧。”李不饱挥挥手,转身往山上走去。晨光中,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寂。

陈闲看着师父的背影,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位看似逍遥的掌门,肩上扛着的担子其实很重很重。

“师兄,咱们走吧。”林小豆拉了拉他的衣袖。

两人沿着官道往小青山方向走去。路上渐渐有了行人,大多也是去参加会武的各派弟子,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相比之下,陈闲和林小豆就显得朴素多了。没有统一的服饰,没有精致的兵器,背着简单的行囊,像是去走亲戚的乡下青年。

“看,那是鹅山派的。”有人窃窃私语。

“就是那个只会做饭的门派?”

“听说他们上次会武,第一轮就全败了。”

“这次不知道能撑几招...”

林小豆脸涨得通红,陈闲却面不改色。这些议论他早就预料到了,在《剑气凌霄》原著中,鹅山派就是个笑柄。

“别理他们。”陈闲低声说,“咱们走咱们的路。”

中午时分,两人在一处茶摊休息。摊主是个热情的老伯,听说他们是去参加会武的,还多送了一碟花生米。

“小青山会武可是大事啊。”老伯一边倒茶一边说,“听说今年有三十多个门派参加,比往年都多。”

陈闲心中一动:“老伯,您知道都有哪些大门派吗?”

“那可多了。”老伯掰着手指,“青山派、白云观、铁剑门、金刚寺...这些都是常年前几名的。对了,听说今年还来了几个新门派,叫什么...黑水帮?记不清了。”

黑水帮!陈闲心中一惊。在原著中,灭掉鹅山派的那个神秘组织,好像就叫做“黑水”。难道他们提前出现了?

“老伯,这个黑水帮什么来头?”他装作随意地问。

“不清楚,听说是从北边来的。”老伯摇头,“不过这些人看着就不好惹,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陈闲暗暗记下这个消息。如果黑水帮真的提前出现,那事情就复杂了。

喝完茶继续赶路,下午时分,终于看到了小青山的轮廓。

那是一座比云雾山略高的山峰,山势险峻,云雾缭绕。山脚下已经搭起了许多临时帐篷,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好多人啊。”林小豆惊叹。

确实很多人。各色旗帜迎风飘扬,各种服饰的弟子穿梭其间,兵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汗味、尘土味和...食物的香味?

陈闲仔细一看,发现山脚下居然还有不少卖吃食的摊位。烤饼、肉串、汤面,应有尽有。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他感慨。

按照指示,两人找到了报到处。那是个临时搭建的木棚,里面坐着几个穿着官方服饰的中年人。

“哪个门派的?”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官员头也不抬地问。

“鹅山派。”陈闲回答。

官员抬起头,打量了他们一眼:“鹅山派?哦,想起来了。就你们两个?”

“就我们两个。”

“行,登记一下。”官员翻开名册,“姓名,年龄,入门时间。”

登记完毕,官员递给他们两个木制号牌:“丙组十七号、十八号。住处往东走,丙字区二十三号帐篷。比试安排明天会贴出来,自己去看。”

号牌很粗糙,上面用墨笔写着数字。陈闲接过号牌,心中苦笑。丙组是最低档次的分组,看来主办方也认为鹅山派是来凑数的。

两人按照指示找到住处。那是个不大的帐篷,里面铺着干草,放着两条薄毯,条件简陋但还算干净。

“比我想象的好。”林小豆放下行囊,“我还以为要睡地上呢。”

陈闲笑了笑。这帐篷虽然简陋,但至少能遮风挡雨。他想起前世看过的武侠剧,那些大侠都是住客栈上房,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

安顿好后,两人决定出去转转,熟悉环境。

小青山脚下已经聚集了数百人,分属三十多个门派。有的在抓紧最后时间练功,有的在互相交流,还有的...在摆摊卖东西?

陈闲看到一个摊位上摆满了各种药瓶,摊主正口若悬河地推销:“祖传金疮药,止血生肌,效果显著!比武必备,买二送一!”

旁边还有卖兵器的、卖护具的、甚至卖零食的,俨然一个小型集市。

“江湖也是个市场啊。”陈闲感慨。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练功区。这里相对安静,各派弟子都在认真练习。剑光闪闪,拳风呼呼,确实颇有气势。

“看,是青山派的。”林小豆小声说。

陈闲循声望去,看到了昨天在集市上遇到的刘云飞。他正在指导几个师弟练剑,剑法凌厉,引得周围不少人围观。

“青山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听说刘云飞已经练到第七重了,这次有望进前十。”

“何止前十,我看前五都有可能。”

议论声中,刘云飞收剑而立,目光扫过人群,恰好与陈闲对上。他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陈闲也笑了笑,点头致意,然后拉着林小豆离开。

“师兄,他好像认出咱们了。”林小豆有些紧张。

“认出来就认出来。”陈闲说,“反正迟早要对上。”

继续往前走,他们看到了更多门派的弟子。白云观的弟子穿着道袍,练习拂尘功夫,动作飘逸;铁剑门的弟子统一使用重剑,招式大开大合;金刚寺的武僧赤膊上身,练的是硬功,肌肉虬结...

每个门派都有各自的特色,相比之下,鹅山派就显得太“普通”了。

“师兄,咱们的武功...真的能和他们比吗?”林小豆又开始担心。

陈闲想了想:“师父说过,武功没有高低之分,只有合适不合适。他们的武功适合擂台上分胜负,咱们的武功适合...生活中保平安。”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想笑,但确实是事实。鹅山派的武功本来就不是为擂台设计的。

傍晚时分,两人回到帐篷。陈闲拿出师父给的干粮饼子,就着水囊里的水当晚餐。饼子虽然干硬,但嚼着嚼着满口生香,还有种饱腹感。

“师父做的饼子真好吃。”林小豆边吃边说,“比外面卖的那些强多了。”

陈闲点头。这饼子看似普通,实则用料讲究,各种谷物和草药的比例恰到好处,既能充饥又能补气,确实是李不饱的用心之作。

夜幕降临,外面渐渐安静下来。各派弟子都回帐篷休息,为明天的比试养精蓄锐。

陈闲却睡不着。他走出帐篷,看着夜空中的星星,思绪万千。

明天就要正式比试了。按照会武的规矩,第一天是小组赛,所有选手分成甲、乙、丙三组,每组决出前八名进入淘汰赛。

丙组是实力最弱的一组,但即便如此,鹅山派想要出线也绝非易事。原著中,鹅山派的弟子在小组赛就全军覆没,而且输得很难看。

“必须改变这个结果。”陈闲握紧拳头。

但他也知道,光有决心是不够的。他的武功底子太薄,内力太浅,就算这一个月进步很大,也远远达不到高手的水平。

“也许...可以智取?”他喃喃自语。

鹅山派的武功擅长防守和卸力,如果能在比试中充分利用这个特点,或许能出奇制胜。毕竟擂台比试有时间限制,如果能在规定时间内保持不败,按照规则就是平局,而平局算双方各得一分。

如果每场都打成平局...虽然不够光彩,但至少不会输得太难看。

这个想法让陈闲眼前一亮。对,就这么办!不追求胜利,只追求不败。虽然听起来有些消极,但对目前的鹅山派来说,这是最现实的选择。

想通了这一点,他心中轻松了许多,回到帐篷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号角声将所有人唤醒。

会武正式开始了。

中央空地上已经搭起了三个擂台,分别对应甲、乙、丙三组。周围挤满了观战的人群,各派弟子、江湖散客、甚至还有附近来看热闹的百姓。

陈闲和林小豆挤在人群中,看着工作人员张贴出第一轮的对阵表。

“找到了!”林小豆指着丙组区域,“师兄,你是第十七场,对手是...铁枪门的王猛。我是第二十五场,对手是流云阁的孙小柔。”

陈闲看了看自己的对手信息:王猛,十八岁,铁枪门弟子,使一杆铁枪,特点是力大枪沉。

“铁枪门...”他回忆着《鹅山食补录》里的记载。李不饱在游历江湖时接触过各门各派,对铁枪门有这样的描述:“枪法刚猛,势大力沉,但招式变化较少,不善久战。”

也就是说,对方走的是刚猛路线,正好被鹅山派“以柔克刚”的武功克制。

“看来运气不错。”陈闲心中稍定。

比试从甲组开始。甲组都是各派精英,打起来精彩纷呈。剑光闪烁,掌风呼啸,引得观众阵阵喝彩。

陈闲仔细观察着每一场比试,分析各门派的武功特点。他发现,虽然招式五花八门,但归根结底,无非是力量、速度、技巧的比拼。

而那些顶尖高手,往往在三者之间找到了最佳平衡。

“师兄,你看那个人。”林小豆突然指着乙组擂台。

陈闲望去,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青年。他使的是一对短刀,刀法诡异莫测,对手很快就被逼下擂台。

“好快的刀。”陈闲皱眉。

“他是黑水帮的。”旁边有人议论,“听说黑水帮今年第一次参加会武,派出的都是高手。”

黑水帮...陈闲心中一沉。他仔细观察那个黑衣青年,发现对方的招式不仅快,而且狠,每一刀都直奔要害,完全不留余地。

这不是比武,这是搏杀。

“这个门派来者不善。”陈闲低声说。

轮到丙组比试时,已经快到中午。前面的比赛大多没什么悬念,实力强的轻松获胜,实力弱的很快落败。

“第十七场,鹅山派陈闲,对铁枪门王猛!”

听到自己的名字,陈闲深吸一口气,走上擂台。

台下响起一阵哄笑声。

“鹅山派还真敢来啊!”

“听说他们掌门做饭一流,不知道武功怎么样。”

“估计三招都接不住...”

陈闲充耳不闻,在擂台中央站定。他的对手王猛已经等在那里了。

王猛人如其名,长得虎背熊腰,手里提着一杆乌黑的铁枪,枪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他打量了陈闲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鹅山派的?我劝你直接认输,免得受伤。”

陈闲抱拳行礼:“请王师兄指教。”

裁判宣布比试开始。

王猛也不废话,挺枪就刺。铁枪带着破空之声,直取陈闲胸口。

陈闲脚踏“鹅行鸭步”,侧身避过。枪尖擦着他的衣襟掠过,带起一阵劲风。

“躲得倒快。”王猛冷哼一声,枪势一变,横扫而来。

这一次陈闲没有躲,而是双掌齐出,使出了“白鹅戏水”。他的手掌没有硬接铁枪,而是在枪杆上一搭、一引,将枪上的力道带偏。

王猛只觉得枪上传来一股柔和的力道,让他不由自主地改变了方向,这一枪扫了个空。

“咦?”台下有人发出惊讶的声音。

王猛脸上有些挂不住,铁枪舞得虎虎生风,一连攻出七八枪。每一枪都势大力沉,足以开碑裂石。

但陈闲就像水中的游鱼,总能以毫厘之差避开。偶尔避不开时,就用掌法轻轻一带,将枪势引偏。

转眼间二十招过去,王猛连陈闲的衣角都没碰到,反而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你...你就会躲吗?”王猛怒道。

陈闲微微一笑:“王师兄枪法刚猛,在下不敢硬接。”

“不敢硬接就下去!”王猛暴喝一声,使出了绝招“横扫千军”。铁枪带着恐怖的力道,横扫整个擂台,封死了所有退路。

台下观众屏住呼吸,都以为陈闲这次躲不掉了。

但陈闲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身体几乎贴着地面滑过,从枪杆下方钻了过去,同时一掌轻轻拍在王猛腰间。

这一掌力道不大,但拍在了王猛的穴位上。王猛只觉得腰间一麻,动作慢了半拍。

等他回过神来,陈闲已经退到了擂台边缘,依然保持着防御姿态。

“三十招到!”裁判高喊。

按照规则,丙组比试限时三十招,三十招内未分胜负,则判为平局。

“平局!”裁判宣布。

台下哗然。谁都没想到,被认为最弱的鹅山派弟子,居然在铁枪门高手手下撑过了三十招,而且还是以防守为主的平局。

王猛脸色铁青,但也无话可说。他确实没能在三十招内击败陈闲。

陈闲抱拳:“承让。”

走下擂台,林小豆兴奋地迎上来:“师兄,你太厉害了!”

“只是平局而已。”陈闲说。

“平局也很厉害啊!”林小豆眼睛发亮,“那可是铁枪门的弟子,去年丙组第八名呢!”

陈闲笑了笑,没有多说。他知道自己赢得很取巧,完全是利用了规则和对手的急躁。如果真打下去,自己未必能赢。

但不管怎样,第一场没输,这就是个好的开始。

接下来几场比试,陈闲继续观察。他发现丙组虽然整体实力较弱,但也有几个值得注意的选手。

比如一个使判官笔的书生,招式精妙,专打穴位;一个用软鞭的女子,鞭法诡异,防不胜防;还有一个练硬功的壮汉,刀枪不入,力大无穷。

“我的下一个对手,可能就是他们中的一个。”陈闲暗暗记下这些人的特点。

下午轮到林小豆上场。他的对手孙小柔是流云阁的女弟子,使一对短剑,剑法轻灵。

“师兄,我好紧张。”上场前,林小豆手心都是汗。

“别紧张。”陈闲鼓励他,“记住师父教的,稳住下盘,守住中宫。她攻得越急,你越要慢。”

林小豆点点头,走上擂台。

比试开始后,孙小柔果然抢攻,双剑如蝴蝶穿花,招招不离林小豆要害。林小豆一开始有些慌乱,但很快稳住了阵脚,用“鹅行鸭步”配合“白鹅戏水”,勉强守住了。

二十招过去,孙小柔久攻不下,有些急躁,剑法出现了破绽。林小豆抓住机会,一掌拍向她手腕,虽然没有打中,但也逼得她后退了一步。

“好!”台下有鹅山派的支持者(虽然很少)喝彩。

最终,三十招满,两人也是平局。

“又是平局!”

“鹅山派今年不一样了啊。”

“运气好吧...”

议论声中,林小豆走下擂台,满脸通红:“师兄,我...我做到了!”

陈闲拍拍他的肩:“做得很好。”

第一天比试结束,陈闲和林小豆各得一分,在丙组积分榜上并列中游。这个成绩不算好,但至少没有垫底。

晚上,两人在帐篷里总结今天的经验。

“师兄,我发现你的打法和其他人不一样。”林小豆说,“别人都是想办法打败对手,你是想办法不被打败。”

陈闲笑了:“这是师父教的啊。咱们鹅山派的武功本来就不是为进攻设计的,那就发挥它的长处——防守。”

“可是光防守,永远赢不了啊。”

“不一定。”陈闲说,“有时候,不输就是赢。”

这话有些深奥,林小豆似懂非懂。

陈闲没有多解释。他知道,在这个崇尚力量、追求胜利的江湖中,鹅山派的理念很难被人理解。但他亲身感受到了这种理念的好处——不争强好胜,不贪功冒进,稳扎稳打,反而走得更远。

夜深了,外面渐渐安静下来。但陈闲知道,暗流正在涌动。

今天的比试中,他看到了黑水帮弟子的狠辣手段,也听到了关于“某些门派想借会武立威”的传言。

山雨欲来风满楼。

小青山会武,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而他这只来自鹅山的小咸鱼,能在惊涛骇浪中翻身吗?

陈闲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游下去,直到游到安全的港湾。

他闭上眼睛,开始按照师父教的方法调息。内息在体内缓缓流动,温润平和。

明天还有新的挑战,他需要保持最佳状态。

不管前路如何,他已经踏出了第一步。这一步不算大,但很稳。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