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落幕第三日,安存寨的粮草危机已如乌云般沉沉压在每个人心头。
陈守业佝偻着身子,双手捧着个空荡荡的粗布粮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粮袋边角被磨得发亮,却连一粒杂粮都倒不出来。
他脸色比往日更显蜡黄凝重,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
“枫儿,昨日煮的野菜粥已是最后一锅,清汤寡水得能照见人影。
后山的野菜早挖光了,连苦艾、败酱草这些难以下咽的草药都剩不下几株,再寻不到吃食,寨里的孩子们怕是撑不住了。”
刘枫顺着陈守业的目光望去,只见寨口的空地上,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正蹲在地上,盯着泥土里零星的草芽发呆,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妇人们则背过身偷偷抹泪,手里攥着仅存的半块野菜饼,舍不得往嘴里送。
他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日被王三胜砍中的地方,麻布绷带早已被渗出的血水浸得发黑,可他只是用力咬了咬牙,将腰间的砍刀紧了紧:
“李大哥,你留下照看伤员、加固寨门,务必盯紧隘口,防着官兵反扑;周先生,你帮陈老伯清点草药,照料伤号,尤其是狗子他们几个少年,伤口不能马虎;
我带狗子、铁柱五个年轻弟兄,去黑风口以西的乱石谷寻粮——我幼时随父亲打猎,记得那里石缝多,藏着野薯、蕨根,或许能撑几日。”
“刘兄弟,你伤势未愈!”李虎大步上前,一把按住他的胳膊,指腹触到绷带下凸起的伤口,语气急切,
“你后背的伤还没好利索,乱石谷地形险恶,碎石遍地,万一牵动伤口可怎么好?还是我去吧,我在山里钻了几十年,比你熟!”
刘枫摇头笑了笑,轻轻挣开他的手,动作幅度不大,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我伤势不碍事,敷了周先生的草药,已无大碍。
乱石谷我年少时常去,哪里有野薯、哪里有水源,我都记的清清楚楚。你守着山寨,我才放心——如今寨里兵力空虚,少了你不行。”
说罢,他背上猎弓、挎着砍刀,又让弟兄们备了几个粗布袋子和木铲,带着五人匆匆出了寨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林深处。
乱石谷果然比别处荒芜几分,漫山遍野都是棱角锋利的碎石,稀疏的杂草从石缝里艰难钻出来,叶片上蒙着厚厚的尘土。
几人蹲在地上,拿着木铲小心翼翼地刨着石缝间的泥土,指尖很快被碎石磨得发红,甚至渗出血泡,可没有一人停下动作。
狗子年纪最小,手上的血泡破了,泥水混着血水粘在手上,他咬着牙蹭了蹭脸颊,依旧埋头刨土:
“头领,咱们再挖深点,肯定能找到野薯!”
话音刚落,他忽然眼睛一亮,惊呼出声:
“头领,你看!”
刘枫连忙走过去,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块巨石下的泥土里,冒出一株翠绿的幼苗——叶片肥厚圆润,茎秆粗壮挺拔,正是半月前寨里种下的土豆,竟在这贫瘠的石缝土中顽强地冒了芽。
刘枫心头一暖,连日来的焦灼仿佛被这抹翠绿驱散了大半。
他放缓动作,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薯苗的嫩叶,叶片上的露珠沾在指尖,清凉的触感让他眼中泛起光亮。
“快,小心些,别碰伤了薯苗!”
他轻声吩咐,让人找来细土,小心翼翼地在薯苗周围培土、浇水,又沿着巨石慢慢查看,竟发现附近几块开垦的小菜地里,大半土豆都冒出了嫩绿色的芽尖,星星点点的绿,在荒芜的乱石谷里格外显眼。
“太好了!”刘枫站起身,声音里难掩喜悦,“只要咱们好好照料,勤浇水、多培土,不出两月,咱们就有土豆吃了!”
弟兄们闻言,都忘了手上的伤痛与疲惫,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刨土的动作也更有劲儿了。
待到日落西山,晚霞将乱石谷染成一片金红,众人终于寻了满满两筐蕨根、野薯,还顺带挖了些清热解毒的草药,用麻布包好,扛在肩上兴冲冲地返回山寨。
可刚到寨口,原本该值守的弟兄们却都握紧武器,神色凝重地守在那里,李虎更是皱着眉头,站在寨门最高处眺望,见到刘枫等人,立刻快步迎了上来,声音低沉:
“枫儿,出事了——放哨的弟兄在黑风口外发现了官兵的踪迹,约莫五百人,还带着火炮,正朝着山寨赶来!”
刘枫心中一沉,肩头的粮筐仿佛瞬间重了许多,他随手将粮筐递给身边的铁柱,快步走上寨门的瞭望台,朝着山下望去。夜色渐渐四合,远处的山道上,点点火光连成一片,像一条毒蛇般朝着山寨蜿蜒而来,马蹄声、甲胄碰撞声、兵器摩擦声隐约传来,夹杂着官兵的呼喝,比上次周彪带来的队伍声势大得多。
“是张启元不死心,搬了援军。”
周文彦拄着木杖,慢慢走上瞭望台,他肩上的伤口还未痊愈,脸色苍白却语气镇定,目光落在山下的火光上,沉声道,
“这队官兵定是陕西参将吴维贤的部下,此人常年驻守汉中,擅用火炮,咱们那简易的石墙,怕是挡不住火炮轰击。”
刘枫沉默片刻,望着山下越来越近的火光,后背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可他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绝,转身对着众人高声下令:
“怕也得挡!李大哥,你带二十人去黑风口,多堆滚木礌石,在山道上挖陷阱,用碎石和泥土掩埋,务必阻滞他们前进;
周先生,你带十人转移伤员和老弱妇孺,去后山深处的备用山洞,把仅存的粮食和草药也带上,严加看守;
我带剩下的弟兄守断魂崖,加固隘口的石墙,把连弩和石弹都备好,准备迎战!”
夜色渐深,安存寨的灯火彻夜不熄。
弟兄们扛着沉重的石块、削着锋利的木矛,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衫,却没有一人抱怨;
妇人孩子们也都走出木屋,帮忙搓麻绳、捆滚木,年迈的老人坐在一旁,帮着整理箭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却眼神坚定,没有一人退缩。
刘枫站在断魂崖上,望着山下越来越近的火光,摸了摸腰间的砍刀,冰凉的刀柄让他心神安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守住山寨,守住这刚冒芽的土豆苗,守住大家活下去的希望。
战斗落幕第三日,安存寨的粮草已告急。陈守业捧着空荡荡的粮袋,脸色比往日更显凝重:
“枫儿,昨日煮的野菜粥已是最后一锅,后山的野菜挖光了,连苦艾、败酱草都剩不下几株,再寻不到吃食,孩子们怕是撑不住了。”
刘枫望着寨中面黄肌瘦的妇孺,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咬了咬牙:“李大哥,你留下照看伤员、加固寨门;
周先生,你帮陈老伯清点草药,照看伤号;我带狗子、铁柱五个年轻弟兄,去黑风口以西的乱石谷寻粮——我幼时随父亲打猎,记得那里有野薯、蕨根,或许能撑几日。”
“刘兄弟,你伤势未愈,还是我去吧!”李虎连忙上前,按住他的胳膊。
刘枫摇头笑了笑:“我伤势不碍事,乱石谷地形复杂,我熟得很。你守着山寨,我才放心。”
说罢,他背上猎弓、挎着砍刀,带着五个弟兄匆匆出发。
乱石谷果然比别处荒芜,遍地碎石,草木稀疏,却在石缝间藏着零星的蕨根与野薯。弟兄们蹲在地上,用木棍小心翼翼地刨着土,指尖磨出了血泡也不肯停。
“头领,你看!”狗子忽然惊呼,指着一株翠绿的幼苗——叶片肥厚,茎秆粗壮,正是半月前种下的土豆,竟在贫瘠的土中冒了芽。
刘枫心头一暖,快步走上前,指尖轻轻拂过薯苗的嫩叶,眼中泛起光亮。他连忙让人在薯苗周围培土、浇水,又仔细查看了附近的几块菜地,竟有大半土豆都发了芽。
“太好了!只要好好照料,不出两月,咱们就有土豆吃了!”弟兄们闻言,都忘了疲惫,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待到日落西山,众人寻了满满两筐蕨根、野薯,还顺带挖了些清热解毒的草药,兴冲冲地返回山寨。
可刚到寨口,就见李虎神色凝重地守在那里,身后的弟兄们都握紧了武器。“枫儿,出事了——放哨的弟兄说,汉中府方向来了一队官兵,约莫五百人,带着火炮,正朝着山寨赶来!”
刘枫心中一沉,将粮筐递给身边的人,快步走到寨口瞭望。夜色中,远处山道上的火光连成一片,马蹄声、甲胄碰撞声隐约传来,比上次周彪带来的队伍声势大得多。“是张启元不死心,搬了援军。”
周文彦拄着木杖走来,脸色苍白却语气镇定,“这队官兵定是陕西参将吴维贤的部下,此人擅用火炮,咱们的隘口怕是挡不住火炮轰击。”
刘枫沉默片刻,眼中闪过决绝:“怕也得挡!李大哥,你带二十人去黑风口,多堆滚木礌石,在山道上挖陷阱;
周先生,你带十人转移伤员和老弱妇孺,去后山深处的备用山洞;我带剩下的弟兄守断魂崖,加固防御,准备迎战!”
夜色渐深,安存寨的灯火彻夜不熄。弟兄们扛着石块、削着木矛,妇人孩子们也帮忙搓麻绳、捆滚木,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却没有一人退缩。
刘枫站在断魂崖上,望着山下越来越近的火光,摸了摸腰间的砍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守住山寨,守住这刚冒芽的土豆苗,守住大家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