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真心章

更新时间:2025-12-30 04:41:27

『20』真心

这一觉,慕青梧睡得前所未有的沉,也前所未有的安心。

被熟悉气息包裹的温暖与踏实,让她些许迷恋。

直到感觉有温热的触感轻轻落在额间,她才迷迷糊糊地醒转。

“师尊醒了?”陆知安笑容满面,近在咫尺。

慕青梧揉了揉空洞的眸子,意识回笼,想起睡前种种,脸颊又有些发烫。

她摸索着坐起身,

发现陆知安早已将洗漱的热水和干净的衣物准备好。

“药已经熬好了?”她轻声问,想起正事。

“嗯,按古法熬制了十二个时辰,药力已完全析出,封存在玉瓶中了。”

陆知安将温热的布巾递到她手里,“师尊先洗漱,吃完饭我们便出发去寻试药之人。”

慕青梧接过布巾,指尖触及他温热的掌心,心中微动。

她一边洗漱,一边问道:“你打算去何处寻人?此事终究不宜张扬。”

陆知安早已想好:“去附近的修行者坊市或散修聚集地,那里鱼龙混杂,消息灵通,或许有为资源所困的道侣,我们暗中观察,寻找品性尚可又急需资源的,再私下接触,以足够让他们心动的资源为酬,言明试药风险与可能的好处,让他们自愿选择,如此,既不会强人所难,也能最大程度保密。”

慕青梧点点头,这法子虽仍有些非常规,但确实比胡乱抓人或大张旗鼓要好得多,也少了些“魔道”气息。

她心中对徒儿的细心周全,面面俱到,又添了几分赞许。

吃下陆知安准备的灵韵团子,慕青梧神清气爽。

她一直都好奇乖徒儿给她吃的到底是什么,竟然能让她沉寂破碎的经脉缓和起来。

只可惜乖徒儿不乖了,一直卖关子,吊着胃口,不告诉她。

师徒二人稍作收拾便准备离开洞府。

临行前,陆知安仔细检查了洞府的隐匿阵法,又留下几道预警禁制,这才带着慕青梧驾起那辆不起眼的马车。

马车内,气氛与往日有些不同。

少了些小心翼翼的靠近,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亲昵。

慕青梧不再总是正襟危坐,偶尔会微微侧身,下意识地靠近陆知安所在的方向。

行了约半日,来到一处位于两州交界,三不管地带的修士坊市外围。

此地名为“三川集”。

规模不大,但因位置特殊,往来散修,小宗门弟子乃至一些见不得光的人物不少,颇为热闹,也最适合进行一些私下交易。

陆知安将马车停在坊市外一处隐蔽树林中,稍作改变形貌。

他取出两件带有兜帽的黑色斗篷,一件为慕青梧披上,宽大的兜帽垂下,足以遮住她大半面容,另一件自己穿上,收敛了元婴气息,伪装成寻常散修模样。

两人携手下了马车,慕青梧紧紧挽着陆知安的胳膊,依靠他的引导前行。

虽然目不能视,但听着耳边传来的嘈杂人声,叫卖声,感受着坊市特有的混杂灵气与烟火气,以及身边人坚实可靠的手臂,她心中并无多少担心,反而有种新奇。

她从踏入修行就没逛过街,更别提和男人逛街,尤其身边人还是自家徒儿。

想到这,心中顿觉羞涩。

陆知安神识悄然散开,留意着坊市内的动静,同时倾听各种交谈,筛选有用信息。

他并不急于直接寻找目标,而是先带着慕青梧在一些售卖低级丹药材料的摊位前驻足,仿佛真是来采购的散修道侣,顺便打听些坊市内的行情趣闻。

很快,他便从几个摊主的闲聊和旁人的议论中,捕捉到了一些可能符合条件的目标信息。

“听说了吗?西市墨刀厉锋的道侣,前些日子探索秘境时中了阴煞毒,修为倒退得厉害,眼看就要跌下筑基了!”

“唉,厉锋那小子也是个痴情种,为了给道侣寻解毒灵药,把积攒多年的家底都掏空了,到处接危险任务,上次差点把命丢在黑风涧。”

“可不是嘛,他那道侣柳娘以前也是咱这儿有名的一枝花,如今......啧啧,可惜了。

厉锋倒是没嫌弃,四处求医问药,可那阴煞毒古怪,一般丹药效果甚微,还有不少畜生卖假药坑人家小两口,你说说还是人吗?”

“唉,听说他们连祖传的法器都打算卖了,也算是砸锅卖铁......”

陆知安与慕青梧对视一眼,慕青梧虽看不见,但能感知到他目光的交流,心中有了计较。

阴煞毒导致修为倒退,根基受损,这与慕青梧目前的状态有相似之处,且这对道侣感情深厚,正是试药的合适人选,也最可能为了救治道侣而同意冒险。

“我们去西市看看。”陆知安低声对慕青梧道。

“嗯。”

师徒二人漫步长街,溜达向西市。

......

西市边缘,一排用粗糙岩石垒砌而成的低矮石屋,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格外破败萧条。

其中一间石屋门前,气氛凝滞。

身着锦袍,面带精明的白管事,带着两名气息不弱的随从和一位眼神矍铄的老掌柜堵在门口。

在白管事面前,站着一位面容刚毅,眉宇间却布满疲惫焦虑的青年修士,正是有着“墨刀”之称的金丹散修,厉锋。

“厉锋老弟,不是哥哥我不讲情面。”白管事搓了搓手,脸上堆着虚假的同情,“你这房租可是拖欠了整整三个月了,坊市的规矩你也知道,这地儿紧俏,多少人盯着呢,哥哥我也难做啊!”

厉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抱拳道:“白管事,可否再宽限几日?内子身中阴煞奇毒,修为不稳,急需此地灵阵连接的地下灵泉之气稳固伤势,近日我将早年积攒的一些材料变卖了,只是......价钱还未谈妥,灵石周转确实有些困难,您看......”

“唉!”白管事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目光却瞟向屋内,“柳娘妹子的情况,哥哥我也听说了,着实令人揪心,但规矩就是规矩,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拖欠,我这管事还怎么当?上面怪罪下来,哥哥我也担待不起啊!”他话锋一转,压低声音,“厉锋老弟,哥哥倒是有个主意,能解你燃眉之急。”

厉锋眼神一凝:“什么主意?”

白管事凑近些,目光闪烁:“听说......老弟你家中有一件祖传的宝物?若是肯暂时抵押给坊市库房,抵了这房租,甚至还能预支些灵石给柳娘妹子买药,等你手头宽裕了,随时可以赎回去嘛,利息都好说。”他身后的老掌柜微微颔首,表示此事可行。

祖传宝物?

厉锋心头一震,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那是厉家世代相传的一枚上古玉盏碎片,虽残缺不全,却蕴含奇异道韵,是他父母临终前郑重交托的遗物,叮嘱他务必妥善保管,他从未轻易示人。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石屋内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随即,一个身着朴素衣裙,面色苍白如纸的女子扶着门框,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她容颜倾城,此刻却因毒伤而憔悴不堪,嘴唇泛着不健康的青紫色,周身气息紊乱微弱,正是厉锋的道侣,柳娘。

“夫君......不可!”柳娘声音细弱,却很坚决,她看向白管事,努力挺直脊背,“白管事,多谢您的好意,但祖传之物岂能轻易抵押?我感觉身子好些了,这灵阵不用也罢,夫君,我们收拾一下,今日便搬出去吧,莫要麻烦白管事了。”

说着,她又剧烈咳嗽起来,身形摇摇欲坠。

“柳娘!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歇着!”厉锋见状大急,连忙上前搀扶,只觉她身体冰凉,心中更是刺痛。

他深知这地下灵泉之气对压制柳娘体内阴煞毒的重要性,搬离此地,无异于雪上加霜。

“娘子,别逞强。”厉锋将她半扶半抱地往屋里送,语气温柔却坚定,“你的身体要紧,其他都是身外之物,听话,回去躺着,外面的事交给我。”

柳娘被他按回简陋的木床上,盖好薄被。

她望着厉锋写满担忧的脸庞,眼中雾气氤氲,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作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将柳娘安顿好,厉锋转身走出屋子,脸上已是一片决然。

他看向好整以暇等待的白管事,沉声道:“白管事,我抵押!立字据吧!”

白管事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脸上笑容更盛:“爽快!老弟果然是个明白人,重情重义!来,纸笔印泥早已备好!”

字据很快立下,条款看似公允,实则暗藏玄机,赎期紧迫,利息不菲。

厉锋此刻心系柳娘,也无心细究,咬破指尖,按上了血印。

“那么,宝物呢?”白管事笑眯眯地伸出手。

厉锋从怀中贴身储物袋内,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陈旧木盒。

打开盒盖,里面铺着柔软的丝绸,丝绸之上,静静躺着一块约两指宽,形状不规则的玉片。

玉质温润,呈现一种古朴的乳白色,表面刻有难以辨识的奇异纹路,虽然残缺,却自有一股苍茫悠远的气息隐隐散发,显然并非凡物。

只是这玉片边缘参差,明显只是某个更大器物的一部分。

“厉锋,这就是你家祖传的宝贝?”白管事微微皱眉,拿起玉片掂了掂,又对着光线看了看,“别是拿什么古墓里挖出来的边角料,糊弄兄弟吧?”他言语间虽带质疑,眼神却紧紧盯着玉片上的纹路。

“是真是假,一验便知。”厉锋语气平静,十分自信。

他对这祖传之物虽了解不深,但其神异之处,幼时曾听父母隐约提及。

白管事将玉片递给身旁一直沉默的老掌柜。老掌柜接过,从怀中取出一个镶嵌着细小晶石的放大镜状法器,又掏出几张测试灵力波动的符纸,围绕着玉片仔细探查起来。

片刻之后,老掌柜收起工具,对白管事点了点头,低声道:“管事,确是上古之物,玉质非凡,内蕴道纹,虽残破,但灵韵未失,乃玄玉盏碎片无疑,价值不菲。”

白管事脸上顿时绽开满意的笑容,拍了拍厉锋的肩膀:“老弟果然实诚,既然如此,这抵押便成了,另外,这里是一百中品灵石,算是预支,你先拿着给柳娘妹子买些好药,赎期三个月,连本带利,一共一百五十中品灵石。”他将一个装着灵石的布袋塞给厉锋,顺手将那玉盏碎片小心收起。

“多谢。”厉锋接过灵石,心中并无多少喜悦。

白管事一行人目的达成,不再逗留,很快便消失在坊市熙攘的人流中。

厉锋转身回到屋内,坐在床边,看着柳娘苍白却平静的睡颜,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娘子,玉盏只是暂时抵押,为夫一定会将它赎回来的,等你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他低声自语,仿佛在给自己打气,也像是在对昏睡的柳娘承诺。

床上的柳娘眼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厉锋又坐了一会儿,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猛地袭来,眼前发黑,四肢无力。“怎么回事......”

他心中警铃大作,想要运功抵抗,却发现自己金丹内的灵力运转滞涩,神识也开始模糊,踉跄着想要扶住床沿,却最终还是软软地滑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倒在床边。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过了约莫十几息,床上本该“昏睡”的柳娘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原本虚弱无神的眸子,此刻却是一片清明,甚至带着深深的痛苦与挣扎。

她动作利落地坐起身,脸上那病态的苍白依旧,但气息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紊乱欲绝,迅速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清冽药香的碧色丹药,毫不犹豫地吞服下去。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暖流,迅速游走四肢百骸。

她脸上不正常的青紫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肌肤恢复了些许血色,周身那微弱的气息也开始稳步回升,虽然远未到全盛时期,但显然体内的阴煞毒已被暂时强力压制住了。

她下了床,走到昏迷不醒的厉锋身边,蹲下身,伸出手,指尖有些颤抖,轻轻抚过他刚毅的眉眼。

泪水毫无征兆地滑落,滴在厉锋的脸颊上。

“夫君......对不起......”她的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尽的愧疚,“柳娘骗了你......从相遇,到中毒,到如今......都是一场戏......一场主人安排的,夺取你祖传玉盏的戏......”

“可是......戏假情真......你对柳娘的好,柳娘都记在心里,你是第一个,不因柳娘出身真心待我的人......你的真诚,你的傻气,你为我急得团团转的样子......柳娘......柳娘是真的......动了心啊......”

她泣不成声,压抑着声音,怕惊扰了邻里。

“但柳娘......配不上你的好,我是主人训练出来的暗子,是欺骗你的工具,玉盏碎片已到了主人手中,我的任务完成了......可我......”她看着厉锋无知无觉的脸,心如刀绞,“我不想再骗你了......可我身不由己......”

她咬了咬牙,最后深深地看了厉锋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里,等擦干眼泪,换上一副冰冷麻木的表情,迅速换上了一身皎洁如月的白裙,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融入了坊市渐浓的夜色中。

三川集,沧澜河蜿蜒而过。

入夜后,河面灯火璀璨,数十艘大小不一的画舫楼船点缀其间,丝竹管弦之声,男女调笑之声顺风飘荡,一派醉生梦死的浮华景象。

河心处,一艘三层楼高,雕梁画栋,极尽奢华的巨大画舫尤为醒目,船头悬挂的灯笼上,写着“揽月”两个烫金大字。

画舫顶层,宽敞华丽的主舱内,熏香袅袅,暖玉铺地。

一群身着轻薄纱衣,身姿曼妙的舞姬正随着靡靡乐声翩然起舞。

主位之上,斜倚着一位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华服公子,面容算得上英俊,但眉眼间却带着一股被酒色浸染的虚浮傲慢。

他左右各搂着一名娇媚女子,把酒言欢,正是寒州高门顾家的长子,顾知。

白管事与老掌柜垂手恭立在阶下,待一曲舞罢,顾知挥退舞姬。

二人上前一步,双手奉上那个装有玉盏碎片的木盒。

“公子,幸不辱命,东西拿到了。”白管事语气恭敬。

顾知懒洋洋地坐直身体,接过木盒打开,目光落在那枚古朴的玉片上,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上古玄玉盏碎片......不错,不错,老头子找了半辈子的东西,没想到落在一个破落户手里,最后还是到了本公子手上,白狼,这事办得漂亮,本公子要重重赏你。”

“谢公子赏!”白管事喜形于色,连忙躬身,“公子,柳娘也已经回来复命,正在外面候着。”

“哦?快让她进来。”顾知把玩着玉片,兴趣盎然。

柳娘低着头,步入舱内。

她已换上一身白裙,洗净铅华,却更显清丽,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郁色与。

她走到顾知座前数步,单膝跪下:“柳娘,拜见主人。”

顾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嗤笑一声:“起来吧,柳娘,这次辛苦你了,这出苦肉计演得着实精彩,厉锋那个蠢货还以为你是他的真爱,哈哈,真是愚不可及!”他笑声张狂,充满嘲弄。

柳娘站起身,垂眸不语,袖中的双手却微微握紧。

“说吧,想要什么赏赐?”顾知心情甚好,大方问道,“灵石?丹药?功法?还是想要本公子疼疼你?”他语气轻佻。

柳娘抬起头,直视顾知,声音平静无波:“求主人赐下阴煞毒的解药。”她体内的毒只是被暂时压制,并未根除。

“这个自然。”顾知随手拿出一个小巧的玉瓶,抛了过去,“本公子怎么舍得让你毒发身亡呢?”

柳娘接住玉瓶,立刻倒出一颗赤红色的丹药服下,一股灼热却舒畅的感觉从丹田升起,体内残留的阴寒毒力被迅速中和驱散。

她暗暗松了口气,这纠缠她许久的枷锁,总算解开了。

“还想要什么?”顾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待她如往常一样讨要些修行资源。

柳娘沉默了片刻,再次跪下,这次是双膝跪地,额头触地,声音带着决绝的恳求:“柳娘......求主人放我自由。”

舱内瞬间一静。

顾知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他眯起眼睛,身体前倾,语气变得危险:“你......说什么?本公子没听清。”

白管事在一旁急道:“柳娘!你疯了?在胡说什么!”

柳娘维持着跪伏的姿势,声音坚定地重复:“柳娘求主人放我自由。”

“自由?”顾知缓缓站起身,踱步到柳娘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柳娘,你是本公子从小培养的暗子,你的命是本公子给的,你的本事是本公子教的,你的一切都属于顾家,属于本公子!你竟然跟本公子谈自由?”

他声音越来越冷,“你是不是对厉锋那个蠢货动心了?”

舱内空气仿佛凝固了,白管事和老掌柜也低下头,不敢作声。

柳娘身体微微一颤,却依然没有抬头,只是沉默着。

“说话!”顾知厉声喝道。

“是。”柳娘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柳娘确实对厉锋动了真情。”

“砰!”顾知一脚踹在旁边的小桌上,杯盏果盘哗啦碎了一地。

“好!好一个动了真情!”他气得脸色发青,指着柳娘,“你竟然敢背叛本公子!喜欢上那个一无是处的蠢货?他哪点比得上本公子?啊?”

“厉锋待我以诚,真心实意。”柳娘依旧跪着,声音却不再颤抖,“他明知我身中剧毒,修为尽废,仍倾其所有,不离不弃,甚至不惜抵押祖传至宝,这份情义,柳娘无以为报,只能以真心相还。”

“真心?哈哈哈哈!”

顾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眼神却冰冷刺骨,“一个骗局里生出的真心?柳娘,你是不是演戏演得自己都信了?是你害得厉锋倾家荡产,沦落至此,是你骗了他,这样的你也配谈真情?”

他走到柳娘面前,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语气森然:“本公子告诉你,没有人能背叛我!你生是我顾家的人,死是我顾家的鬼!就算要死,也只能为顾家,为本公子而死!厉锋那个蠢货,他凭什么得到你的心?”

他对白管事厉声道:“白狼!把她给本公子关到卧房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让她好好反省反省,谁才是她的主子!”

“是!公子!”白管事立刻上前,将柳娘从地上拖起来。

“不!公子!求您了!放过厉锋!求您......”柳娘挣扎着,哀求着,泪水决堤。

顾知却只是冷漠地转过身,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柳娘被白管事和两名护卫强行拖了下去,凄厉的哀求声逐渐消失在船舱深处。

顾知坐回主位,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对一旁垂手侍立的老掌柜吩咐道:“上古玉盏碎片已经到手,厉锋没用了,王掌柜,你安排一下,找几个杀手去把他埋了。”

王掌柜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应道:“公子放心。”

顾知冷哼一声,目光再次落到那枚玉盏碎片上,眼中的阴鸷稍稍散去。

这可是上古有名的至宝,被此盏盛过的,就算是尿,也能变成让人长生不老的圣水。

可惜不知为何碎成了三块,他老爹手里有一块,他又得了一块,只差一块就能拼成完整玉盏了。

到那时,他顾家会何等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