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更新时间:2025-12-29 22:58:20

陈枫敷衍地应着,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厌倦。

这重复的戏码,一样娇嗲的语气,这千篇一律的美丽面孔,开始让他感到乏味。

女孩却主动凑上来,亲吻着他的脖颈,呵气如兰。

“亲爱的,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是我感觉我好爱你呢……”

陈枫立刻明白了。他打断她,语气平淡:“说吧,想要啥?”

女孩顿时喜笑颜开,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屏幕几乎要怼到陈枫脸上。

“宝宝!你看你看,就是这个爱马仕的包包,新出的限量款,好不好看嘛?”

看着屏幕上那只昂贵的包,陈枫的眼神却恍惚了一下。

这一刻,眼前的网红脸突然模糊,另一张清纯、带着羞涩红晕的脸庞清晰地浮现出来——是白星璃,那个在校园门口,固执地不收爱马仕包包的女孩。

紧接着,白波雅那张温柔中带着哀愁与坚韧的面容,更深刻地撞击着他的心脏。

像是一盆冰水从头浇下,陈枫瞬间清醒了。

他发现,用酒精和其他女人疯狂地麻痹自己,试图遗忘。

可到头来,白波雅的影子非但没有模糊,反而在极度的放纵后,变得更加清晰、刻骨铭心。

陈枫的心脏狠狠地疼了一下。

白波雅,我好想你。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内心充满了对自己的鄙夷和一种巨大的空虚感。

他猛地掀开被子,起身开始穿衣服。

“亲爱的,这么早你去哪里呀?”

从背后抱住他,声音愈发甜腻。

“是不是我昨晚没有让你满意呀?我们可以再做一次嘛,这次我一定努力让你满意。”

“别烦我!”

陈枫猛地一把推开她,力道之大,让女孩惊呼一声跌坐回床上。

他从包里面掏出一大叠厚厚的现金,就像扔垃圾一样,随手甩到了女孩脸上、身上。

钞票纷纷扬扬地洒落。

“拿上钱,滚。”

陈枫离开了纸醉金迷的地方。

他先回了一趟学校宿舍。

推开门时,阿穆正戴着耳机打游戏,见到他,猛地摘下耳机跳起来。

“陈、陈先生!您回来了!”

语气里的恭敬几乎要溢出来。

陈枫没说话,径直走到自己床边开始脱外套。

阿穆讨好地笑:“陈先生,这周的课我都帮您签到了,教授点名三次,一次都没漏。作业我也……”

“知道了。”

陈枫脱下身上那件限量版的纪梵希T恤,随手扔在地上。

接着是裤子、鞋子、手表。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可此刻脱下来这些顶奢限量装备,只觉得那些昂贵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像一层油腻的膜。

他从衣柜最底层翻出一件普通的白色棉T恤,一条牛仔裤,套上。

镜子里那个浑身奢侈品、眼神空洞的公子哥不见了,又变回了个清爽少年。

只是眼神深了许多,也冷了许多。

“这些,阿穆,你帮我处理掉,随便你怎么处理。”

阿穆眼睛一亮,蹲下来翻看,嘴里啧啧有声。

“这、这些都不要了?陈先生,这件T恤是限量联名款,二手至少能卖五万铢!这鞋,这表……我帮您挂到二手平台,至少能收回三十万铢!”

“你自己随便怎么处理,后面继续帮我签到写作业。”

阿穆愣住了,随即狂喜涌上脸。

他扑通一声跪下来,头碰到地板:“陈先生!我再给你行中国最高礼节!”

“行了行了,起来吧。”

唐人街,望归民宿。

那栋三层的中式小楼静静矗立在午后阳光里,天井里的兰花,细碎的白花在微风里轻轻摇曳。

陈枫站在街对面,仰头看着三楼那扇熟悉的窗。

很长一段时间来,他刻意避开这里,用酒精、金钱和陌生的体温填充每个夜晚。

可现在站在这里,他才发现,那些填进去的东西全是沙子,风一吹就散了,剩下的还是最初那个洞。

他不得不承认,他太想念白波雅了,每时每刻没分,都在想她。

陈枫拖着箱子走进望归民宿时,前台小妹正低头对账,听见脚步声抬头,眼睛一亮。

“陈先生!好久不见呀!”

陈枫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目光却越过她,落在天井里那个正在修剪兰花的身影上。

刀叔。

他背对着门口,蹲在兰花丛边,手里拿着把园艺剪。

听见动静,他回过头。

四目相对。

空气有几秒钟的凝固。陈枫的手在行李箱拉杆上收紧,指节泛白。

他盯着刀叔,眼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愤怒、愤恨。

刀叔也看着他。

但让陈枫意外的是,刀叔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像一口古井,扔块石头下去都听不见回响。

没有挑衅,没有愧疚,没有得意,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

他就那么静静看了陈枫两秒,然后转回头,继续修剪那株兰花的枯叶。

仿佛陈枫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这种无视比直接的敌意更让陈枫胸口发闷。

他咬紧后槽牙,拖着箱子上楼。

三楼。

客厅的门虚掩着,里面有碗筷碰撞的轻响,还有白星璃轻快的声音。

“妈,这个汤好好喝,你再喝一碗嘛。”

陈枫进门。

餐桌边的两个人同时抬头。

白星璃嘴里还咬着半截青菜,看见他,眼睛瞬间瞪圆,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哥哥?!”

“你回来啦!你真的回来啦!”

她像只快乐的小鸟扑过来,想要抱住陈枫,又在最后一秒刹住,只是站在他面前。

仰着脸,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星:“你没有骗我,你真的回来啦!”

陈枫的视线却越过她,落在餐桌边那个缓缓站起的女人身上。

白波雅。

她今天穿了件浅藕色的针织开衫,里面是米白的棉质长裙,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白皙的脖颈。

她手里还握着汤勺,她就那么站着,看着陈枫,像一尊突然被施了定身术的雕像。

空气凝固了。

只有窗外的蝉鸣不知疲倦地嘶叫着。

陈枫也看着她。

日日夜夜,那些和其他女人翻滚的夜晚,那些对着酒店天花板发呆的凌晨——每一个试图遗忘的瞬间,她的脸都会浮现在黑暗里。

温柔的,含笑的,流泪的,最后是那个惨白而痛心的话。

“孩子是阿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