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更新时间:2025-12-29 22:47:37

陈峰接过粮食,根本不看也不掂量。

点点头:“够了,谢谢大嫂。”

柳氏拿着三块钱。

喜滋滋的拉着还在发懵的丈夫回了屋。

“砰”地一下关上了大门。

陈峰把粮食递给还在发愣,一脸难以置信的林晚。

林晚看着手里的粮食,又看看陈峰。

眼睛里充满了茫然跟困惑。

就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她怯生生的抱着粮食,赶紧去灶屋生火做饭。

很快,一顿简单的晚饭做好了。

一锅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糊糊,几个蒸红薯。

林晚将饭菜端到屋里那张破旧的矮桌上。

然后又赶紧去后院的柴房,请母亲和陈小妹出来吃饭。

母亲看起来有五十多岁。

但常年的劳累跟贫困让她看起来像六七十岁。

整个人佝偻着背,脸上满是皱纹以及愁苦。

陈小妹大概十五六岁,身材瘦小,面色蜡黄。

看着陈峰的眼神里充满了畏惧。

除此之外,还有一丝怨恨跟瞧不起。

母女俩人小心翼翼的坐在桌边,低着头。

默默的喝着糊糊,啃着红薯。

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更不敢去看陈峰。

饭桌上的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林晚更是连桌子都不敢上。

盛了一小碗糊糊,之后就缩在灶屋的墙角位置。

小口小口的吃着。

因为长期饥饿导致林晚严重营养不良。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下不了地,干不了太多活。

在以前的陈峰看来。

这种女人不能上,不能供自己发泄兽欲。

还不能干活种粮食。

不拿来当出气筒当什么?

陈峰看着这一幕,心中酸涩无比。

他知道,自己过去的混蛋行为,已经让家人对他恐惧到了骨子里。

微微叹了口气,起身走向林晚。

他的动作立刻引起了母亲跟小妹的警惕。

陈小妹猛的抬起头。

虽然害怕的嘴唇都在发抖。

却还是鼓起勇气,一下子站起来。

张开双臂挡在了林晚身前。

声音发颤却坚定的说:“二。。。二哥!你不准再打二嫂了!”

母亲也放下碗,浑浊的眼睛盯着陈峰。

语气冰冷而绝望的道:“峰娃子,你又想干啥?

非要把这个家折腾散了你才甘心吗?

装模作样了一会儿就原形毕露了?”

陈峰看着护在林晚身前。

明明害怕却强装勇敢的小妹。

还有母亲那充满不信任跟失望的眼神。

鼻子忽然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他停下脚步,尽量用最温和的声音解释:“娘,小妹,你们误会了。

我不是要打她,我是看她吃得太少,想让她上桌来吃。”

然而,他的解释显的如此苍白无力,母亲和小妹的眼神里依然充满了怀疑。

陈峰知道,语言是无力的。

他不再多说,转身走到饭桌旁。

拿起林晚那个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碗。

又拿起自己的碗。

将自己碗里大半的糊糊和唯一的那个稍大点的红薯。

全都拨到了林晚的碗里。

直到堆的冒尖。

然后,他端着这碗满满的饭菜,走到依然蜷缩在墙角的林晚面前。

缓缓蹲下身,将碗轻轻放在她手里。

“吃吧,多吃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然后又对小妹和母亲说:“以后家里有什么吃的,你们一起吃。

我陈峰以前不是人,但从今天起,我保证,绝不会再让你们饿肚子!”

母亲和小妹看着陈峰那空了一大半的碗。

又看看林晚手里那碗冒尖的饭菜。

眼中的警惕和怀疑,终于慢慢消散了一些。

林晚捧着那个沉甸甸的泥碗,微微抬起头。

愣愣的看着陈峰。

碗沿传来的阵阵温暖似乎透过她冰凉的指尖。

一点点渗进了早已冻僵的心脏。

她看着碗里金黄的糊糊和那块最大的红薯。

又看看陈峰那双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的眼睛。

眼眶瞬间就红了。

赶紧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

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的掉落进碗里。

和玉米糊糊混在一起。

她嫁到陈家一年多了,受尽打骂跟饥饿。

今天还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吃饱饭。

她一边压抑着抽泣声。

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碗里的食物。

仿佛要将这一年多缺失的饱腹感一次性全都吃回来。

陈峰看着她哭泣吃饭的样子。

心中百感交集,愧疚、心痛!

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交织在一起。

他知道赎罪的道路漫长而艰难。

但他已经迈出了最坚定的第一步。

。…。。

吃完晚饭天色就已经彻底黑透。

时间大约来到八点或者九点左右。

在这个没有电,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的地方。

夜晚仿佛比城市里来的更早。

陈家或者说所有人都非常穷。

连个最简陋的时钟都没有。

判断时间全靠看日头跟月亮的位置。

今晚月色还算明亮。

清冷的光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进屋内。

勉强能够看清楚事物。

整个石头沟寂静无声。

只能偶尔听到几声犬吠跟不知名的虫鸣。

村民们为了节省灯油,更是为了养精蓄锐。

早就习惯了这种早睡早起的生活。

陈家西屋里,角落位置垒着一张黄泥夯实的土炕。

石头沟几乎家家都用这样的土炕。

但绝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个摆设。

不是因为不想在寒冷的冬天里烧暖和点。

而是实在烧不起。

山上的树早就被生产队砍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那点柴火金贵的很,要留着做饭用。

冬季最难熬的那几天,或许能奢侈的烧上一点,温热一下炕头。

不过那都已经是记忆里很久远的事情了。

据说就这还是以前地主家才有的待遇。

林晚站在离土炕最远的墙角。

瘦弱的身体紧绷着,低着脑袋。

双手死死攥着衣角。

指尖因为无比用力而发了白。

她就像一只被逼到绝境里的小鹿。

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散发着恐惧跟抗拒的信号。

陈峰坐在冰冷的土炕上。

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前世的记忆涌上心头,让他喉咙阵阵发紧。

他记得,几乎每一个夜晚,自己这个混蛋都会对林晚进行骚扰跟逼迫。

而林晚,这个看似柔弱顺从的哑女。

却在新婚之夜就表现出了惊人的反抗态度。

也因此招致了长达一年的恶意对待。

重活一世的陈峰。

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惊弓之鸟的妻子。

心中只有无尽的悔恨跟怜惜。

他怎么可能还会有半点龌龊的心思?

他努力组织着语言。

尽量放慢语速,配合着手势。

笨拙的比划着:“你。。。睡炕上。

我。。。我睡地上!

我保证不碰你。。。真的!

我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