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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棠的脸丢遍了整个港城。
学校去不了,门也出不去了。
出院后,她被沈肆安豢养在公寓里疗伤。
她时常看着窗外发呆,眼里空洞,毫无聚焦。
沈肆安不忙的时候就会在这里守着她。
周棠不吃饭,他就亲自下厨,给她做好一日三餐。
送到周棠的床头,一点一点喂进她的嘴里。
周棠晚上睡不着,他就像哄孩子一样。
捧着童话故事书,读一整夜。
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唯独不让她离开。
从前,沈肆安说:“女孩子不该拘泥于方寸,该有自己的事业。”
现在他说:“那个学也没什么好上的,你留在我身边就够了。”
他还说:“你做了错事,沈家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棠棠,他们不会和我一样好脾气,不会惯着你。”
很多时候,周棠在沈肆安身边,都像一只温顺的羊。
可这次,她发了飙。
她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掀翻在地,盘子花瓶也砸的稀烂。
她浑身颤抖着,拿起切面包的刀。
用刀尖指着沈肆安。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把我逼到绝路。”
“看到我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沈肆安,你满意了吧!”
话音刚落,一记麻醉针插在周棠的脖颈上。
周棠的身体软了下去,眼前也变得模糊不清。
晕过去之前,她听见沈肆安说:“棠棠,你情绪太激动了,睡一觉就好了。”
周棠笑了。
是难看至极的苦笑。
多少次,她企图把自己放在和沈肆安平等恋爱的位置上。
可现在才明白。
她连和沈肆安发脾气的资格都没有。
像裴容夏说的那样。
她就是个玩物。
仅此而已。
周棠昏睡了很久。
等她醒来,公寓里空无一人,手机里很多消息。
她的联系方式不知何时被人披露了出去。
大量辱骂的词汇不堪入目,一股脑涌了进来。
在所有号码中,有个陌生人总是有优先级。
视频消息不断往屏幕上弹。
周棠深吸一口气,心惊胆战地点开。
发现是一个建筑工人用水泥灰在抹墙面。
没等周棠放松几许,沈明达的脸露了出来。
他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手里举着个空骨灰盒。
“小棠啊,这东西你还熟悉吧。”
“有人告诉我,毁掉一个人就要毁掉她的全部,不知道我做的还合不合格。”
周棠死死盯着那个骨灰盒。
浑身冰冷,血气倒灌,牙龈咬出了血。
那个骨灰盒,是她小时候捡了一年废品才给妈妈买的。
那女人苦了一辈子。
被人糟蹋,又受人欺骗。
死都死了,连尸都没人收。
是周棠,她跪在渣爹和后妈面前,求他们火化。
骨灰用塑料袋裹着,贴身放了一年。
她给她买了骨灰盒,只是希望她死后能有个安稳的住处。
她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连这个都要毁掉!
恨意从周棠心底不断滋生,撑的心脏都要爆炸。
她像疯子一样撞着公寓的大门。
哭得声嘶力竭,撞得头破血流。
后来一把火点了房子,烟雾报警器闪着红灯响。
引来了警察,也叫回了沈肆安。
他似乎是刚从某个重要会议上抽身。
看向周棠时,满眼都是疲惫和无奈。
他捏着她的肩膀,力气大到肩胛骨生疼。
他问:“周棠,你到底在闹什么?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听话?”
周棠笑着,眼球血红。
他和他的家人,轻而易举毁了她的一切。
现在却高高在上的,问她闹什么。
周棠想过和面前的人同归于尽。
可看到外面层层围着的保镖,她又没了心气。
最后只说:“沈肆安,我要走,你放我走。”
冰冷的三个字从沈肆安那张说过的情话的嘴里吐出来。
格外无情,也分外绝望。
他无视周棠的崩溃。
他说:“不可能。”
周棠从身后拿出了那把磨了无数次的水果刀。
狠狠一刀划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鲜血洒出来,喷在了周棠的脸上。
她狞笑着,脸色吓人的厉害。
“沈肆安,你是不是打算困我一辈子?”
“我今天就告诉你,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