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更新时间:2025-12-28 00:16:09

天气渐渐凉起来。

落叶窸窸窣窣的飘下来,庭院小径,幽静深邃,连空气都十分清新。

男人从大门归来,广袖长袍,玉冠簪发,倜傥风流。

行走之间,风姿绰约,眉目精致,矜贵又颇具威仪。

“女学办的如何?”

他身形颀长,步伐亦是较寻常人快一些,一转眼就与身后人拉开距离。

“你走的慢些!”

盛楚撇撇嘴,加快脚步追上去:“办好了办好了!不过你确定这个样子,真能引得蛇出洞?”

男人停下来,转头瞥了他一眼:“挑两个自己人去教,别露出马脚。”

盛楚点点头,“行……不过光凭翰林院那几个人,恐怕吸引不了那些贵女,不如你去?”

商阙根本懒得搭理他,继续抬步,转身穿过院子,踏入屋内。

盛楚赶紧跟上,继续碎碎念叨:“本来还请了姜太傅,有他在,还能多引些人来,奈何姜太傅说什么……他家三丫头也去,他不好露面,又给我推荐了两位夫子。”

闻言,商阙脚步陡然一顿,低咳着扶住桌沿,慢慢坐下来,抬眼发问:“你说谁?”

盛楚摊一摊手,无辜道:“姜三小姐,姜止啊!”

那个小恶魔,自归中都之后不知道闯过多少祸事,每每都是姜太傅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一副野丫头做派,全然不似大家教养出来的女子。

商阙低咳着给自己倒了茶,喝了两口,勉强压下喉头的痒意,闻言饶有兴致的眯了眼:“放出消息,我去授课。”

“啊?”

盛楚惊讶的瞪大眼睛:“你不是……你不是刚说不去吗?听到姜止也去就改了主意,难不成你放着这整个中都的世家贵女不要,偏生就好那一口?”

商阙拧了拧眉,懒得答话。

天气转凉,他的毒发次数比之前频繁了些,那丫头……初初见面,就有法子压制自己的毒发,倘使能放在身边,为他所用,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咳……咳咳……”

外头风起,从窗子吹入,激的商阕又咳起来。

他咳得有些心悸,握着茶盏的手一抖,茶盏就骨碌碌滚下去,碎了一地。

“咳……”

盛楚快步走过来,抬手就封他大穴,继而面色凝重,掌心的抵住他的肩背,给他输了少许真气。

商阙捂着胸口,眉头紧锁,有些吃力的喘着,片刻之后,方觉得好些。

“我就跟你说过!内力不要随便动用!祭司祠那种地方又不一定非要你去,下回我替你去还不行吗?每次回来都得病上好些日子,命还要不要了?”

盛楚见他脸色好转,遂收了真气,继续他的碎碎念叨。

商阙被他念得脑中嗡嗡作响,无奈抬手,揉了揉额角,“你替我去,能进的了祭司祠的大门吗?”

这祭司祠可不是一般人是能进的,在整个大徽,帝位可更迭交替,再是争权夺利,弑杀夺位,都不可能波及到祭司祠。

它游离于权势之外,是大徽的最高信仰。

盛楚撇撇嘴,小声嘟囔:“姜止那丫头怎么就进得去呢……”

与此同时,被念叨着的姜止连着打了三个喷嚏,身子一歪,险些从树上滚下来。

“阿嚏阿嚏!阿嚏!”

她揉揉鼻子,莫名其妙:“谁骂我呢!”

老祭司坐在树下,闻声抬了抬头,“人都走了,你还不下来?”

姜止探出脑袋,晃了晃:“你还没答应呢!我不想去女学。”

随着她的动作,树叶簌簌而下,落了老祭司满身。

老祭司轻哼一声,抬手拂去身上落叶,“我说了不算,你怎么不去求大祭司?”

一提起大祭司,姜止顿时苦了脸:“我打不过他,他太凶了。”

从树上翻身跃下来,姜止叹了口气,踌躇片刻,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老祭司,“你把这个交给他吧!再劝劝他,以身饲毒,是没有好结果的……”

“姜止!”

远处紧闭的大门遥遥传出空灵的男音,平静无波,不带情绪:“进来!”

姜止一个哆嗦。

她不可思议的望了望大门,比量了一下距离,又去看老祭司,“不是……不是,这么远,大祭司是千里耳吗?”

老祭司意味深长的笑起来,“所以,那东西你还是亲自交给大祭司为好。”

外人眼里威武神圣的祭司祠到了姜止这里却宛若摆设一般,她悻悻摸了摸鼻子,扑去身上尘土,不紧不慢的走向主祠。

大门在她迈入的前一刻打开,又在她身后轰然合上,抬眼所及,四下建筑庄重肃穆,连带着姜止也正经了些。

她率先抬步,于正祠跪下,方方正正的拜下去。

连着三拜,方才起身,微叹了口气,仰头望着神像。

“从前过门不拜,偏嚷着不信神明,如今怎么转了性?”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姜止转头,见是熟悉的黑袍男人,禁不住笑起来:“说明小女子臣服于大祭司神威之下,这有何不好?”

再次见到故人,这让姜止生出一股子恍惚感。

上辈子,她与这人分道扬镳,从此之后,祭司祠的大门紧闭,再不曾为她打开。

对面之人缓步走来。

黑色的祭司长袍上绣着繁复的金色纹路,在袖口与背部连接成奇异的图腾,晏祈生的颀长单薄,五官清秀,却带着一股子令人臣服的神性。

“东西呢?”

他摊开手,姜止顿了顿,将瓷瓶放到他手心,嘟囔了一句:“饮鸩止渴……也不知能撑到几时。”

晏祈拔开塞子,细细嗅了嗅,觉得满意,方才收起,悠悠然问道:“不想去女学?”

姜止点头如捣蒜。

似乎瞧着这事有谱,她欢快的给晏祈倒茶,捧到他面前,谄媚的笑:“祭司大人无所不能,势必有法子放些消息出去,就说我不适合去女学,请个夫子入府授课就是。”

晏祈扫她一眼,不紧不慢的接了茶杯,“请个夫子入府?不是昨个儿才气走了第八个夫子?”

姜止:“……”

“商阙也去,做授课夫子。”

晏祈喝了一口茶水,在一旁石桌边坐下来,“他今日来求,为寻一个人,我与他指了方向,不出意外,他寻的人一定会出现在女学里。”

姜止晃晃脑袋,不以为然:“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掺和他们之间……哎?不对啊!晏祈,你一向出手,都要讨报酬的。”

她突然反应过来,面上严肃了些:“你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