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桐没能将若风从凌岄身边剔开,这件事未办成,就成了她的一件心事。加之,母亲和身边的嬷嬷不断提醒,她越来越觉得留着若风,是个隐患。
如今,凌岄又将她带去了宫里,秦殊桐没法掌握她的举动,总是不放心,婚期愈近,她的心事愈重。
她终于忍不住,借口见洵阳公主,进了宫。
秦殊桐是秦相长女,皇子公主们对她都客气得很,洵阳公主与她一向有交情,二人见面,很是高兴。
洵阳公主知道秦殊桐进宫不单是为了见她,便派手下的去告知凌岄。
洵阳公主见秦殊桐不如往日,心事很重的样子,追问之下,才知道了她的困惑。
对于秦殊桐的心事,洵阳公主只是轻蔑一笑,安慰道:“我当是什么事让姐姐不开心呢,原来是因为一个丫鬟!姐姐你可是官家小姐,怎会因为一个丫鬟而自扰?我若是你,何必费那么大周章,杀了便是。”
洵阳公主说得轻描淡写,她虽比秦殊桐年龄小,行事却极为狠辣。
秦殊桐摇摇头,叹道:“你是不知,那丫鬟是王爷身边贴身伺候的,若将她处死,恐王爷会不高兴,毕竟,她没犯什么大错。”
“犯没犯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勾引主子就是大错,便可杀。”洵阳公主轻蔑地挑眉冷笑。
见秦殊桐一脸犹豫,她又劝道:“那不过是一个丫鬟,烂命一条,杀了也就杀了,三哥哥断不会因为一个丫鬟跟你生气。再说了,姐姐很快就要做祁王府的女主人,处理个下人还犹犹豫豫,日后怎能约束那些不安分的下作蹄子?”
洵阳公主又拿礽王妃来劝诫她:“你瞧二哥哥家,女主人还没有身孕呢,他府上那个丫鬟倒是先大了肚子,真不怕叫人笑话,你看看礽王妃现在还好意思出门吗?连她的母家都被人说闲话。你怕不是要重蹈他们家的覆辙?”
秦殊桐心下一震,像是被洵阳公主点醒了一般,当即对若风起了杀心。但她又不愿自己动手,她怕被凌岄责怪,于是,便想借洵阳公主的手杀之后快。
她太了解洵阳的性情做派,于她而言,杀个下人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毫无顾忌。
秦殊桐特意透露,凌岄将若风带进了宫里,眼下,正在宫中,她无法下手。
洵阳公主明白秦殊桐的意思,她也愿意替秦殊桐解决这个小麻烦。因为,让一个丫鬟意外死在皇宫,也就是顺手的事。
为了彰显自己的手段,洵阳公主当即唤来自己的心腹宫女,与她简单交代了几句话,那宫女便领了命退下。
“姐姐今儿就在我这等着吧,待事情落定了,你再回去。”洵阳公主得意地吃了个果子。
“洵阳,你该不会是……?”秦殊桐故作惊讶地捂了下嘴,思忖片刻,又有些顾虑,遂问道:“今天就动手,会不会太快了些?不会被祁王发现吧?”
洵阳公主不屑地笑道:“杀个丫鬟,还要挑日子吗?姐姐,你未免也太谨慎了!”
“可我今日来宫中,那丫鬟就出事,王爷会不会疑心我?”秦殊桐并非在意一个下人的命,但她很是在意凌岄的态度。
“姐姐,你就放心吧!三哥哥和太子正不对付呢!他的贴身丫鬟死了,那能是谁做的?只能是皇后和太子呀!旁人无缘无故的,何必去杀他的丫鬟?”洵阳公主笑着劝道。
秦殊桐这才放了心。
二人正说着话,凌岄来了。
二人装作无事发生一样,邀凌岄坐下说话,洵阳公主仔细问了皇帝的近况,秦殊桐几日未见凌岄,这会见着他,很是高兴,加之即将解决心头之患,心情就更加好了。
洵阳公主的宫女很快就到了若风所在的偏殿,向她传话,说是祁王殿下在公主处,不小心将衣衫沾了大片污渍,他命你送套干净的衣衫去。
若风没有多想,赶紧找来了一叠干净衣裳,双手托着,跟在那宫女的身后,去给凌岄送衣衫。
那宫女不带若风走大路,尽绕着偏僻的小径走。
虽然若风对宫里的道路不是特别熟悉,但她这些年也跟着凌岄多次进出皇宫,各宫的方位,她大致清楚,这宫女显然在故意绕着路走。
且若风见那宫女每每遇见皇城司巡视的侍卫,总躲得远远地,这举动让她觉得不对劲。
若风知道来者不善,立马停下脚步,佯装肚子痛,朝那宫女喊道:“姐姐且慢,我突然肚子疼,这个衣服烦请姐姐带给我家主子,我要去趟茅房。”一边说,一边将一摞衣服塞进那宫女怀里,捂着肚子,扭脸就跑。
那宫女忙喊道:“你家主子特命你去送衣衫,你怎能将主子的东西随便予人!”
“无妨无妨!我家主子不拘小节!”若风一面跑一面回答,深怕跑慢了被逮住。
“你……”宫女气得跺脚,眼看着就要到她们提前埋伏的废园子了,她已经让人在那园子的月洞门后猫着,待若风一露头,就将她拖到池塘边溺死。
没成想,倒让她逃了。
若风径直往巡视的侍卫那边跑,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一路不敢停。
眼看着就要抓住这群稻草之时,却突然被人一把扯到墙角。
定睛一看,原是穆昭。
“是你啊!”若风即刻卸下惊恐之色,拍了拍胸口,喘了几口气。
穆昭讥笑道:“你跑得当真比兔子还快!”
“能不快嘛!你不知道,刚才有个宫女,她要害我!”
“我知道。”穆昭一脸淡定。
若风拧着眉头,瞅了瞅他,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穆昭挑了挑眉,一脸得意:“你可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这皇宫里有什么动静,我能不知道?”
若风将信将疑。
穆昭又道:“那宫女只是个引路的,西南角那里还有俩人等着捉你呢!你猜他们抓到你,会怎么处置呢?是闷水里?拧脖子?还是拿刀“嚓”一下?”穆昭连说带比划。
若风被吓得后背一凉,疑惑道:“他们杀我作甚?我在这宫里又没得罪过人。”
“那宫女是洵阳公主的亲信,洵阳公主与秦殊桐私交甚好,恰好,秦殊桐今日进宫,人还在洵阳宫里,所以,你说是谁要杀你?”
若风心下一凉,暗自思量:秦殊桐没能将我赶出王府,竟对我起了杀心,赶尽杀绝,才能让她安心,好毒的大家小姐!
“太子和祁王不和,宫中人尽皆知,你今日若在宫中殒命,矛头可就直指太子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穆昭鄙夷地冷哼一声,又道:“原本我已命人在西南角监视那俩可疑之人,待他们行动,便能人赃俱获,叫他们抵赖不得,没想到,你倒机警,提前跑了。”
若风笑笑,向穆昭行了大礼,以示感激:“多谢穆大人。只是大人若为了我,无故得罪了洵阳公主,叫我如何心安?所幸我腿脚够快。”
二人相视一笑,穆昭有些忧虑,提点若风:“既是秦殊桐要你的命,那你就不能再待在祁王府,她就要跟祁王成婚了,你要及早做打算。”
若风勉强笑笑,点头应是,再次拜谢穆昭,回了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