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更新时间:2025-12-27 23:38:44

宁绮醒来后,连喝了三副药汤。

还没有缓过来,就从赵十的嘴里得知自己被调去茶房当差。

赵十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宁姐姐,咱们都是奴籍,你就算不想攀高枝,也能惹怒主子,咱们的卖身契还在他们手里。”

宁绮知道赵十是在埋怨她坠湖的事。

可是她那日眼见宋倦言要杀自己,难道还要坐等被杀。

还不如奋起反抗。况且窗棂外是湖,她一早就知道。

她会游泳,上辈子还是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比赛。

可是她没想到宋倦言居然破天荒追上来,还真是铁了心要杀她。

宁绮自是不从,挣扎中,被宋倦言强行带回寝室。

之后便是屈辱的画面。

她没料到宋倦言就那么缺女人,简直就是下流之徒。

每每想到此事,宁绮的心中涌入无尽的恨意。

可赵十还在她耳边,似是教诲,可在宁绮听来不过是废话。

她当然知道脱离奴籍,攀高枝是上上之策。

可她八个月后便会回家,脱离奴籍对她而言,相当于是无用之功。

赵十眼见宁绮油盐不进,只好压低嗓子道:“宁姐姐,我的话也是为了你好,你先考虑一番,我明日再来瞧你。”

他说完便走,房内的紫檀木香案摆着青花缠枝香炉,一缕安神香的气息静静弥漫厢房。

室内万籁俱寂,宁绮闻着香味,心烦意乱,更别提身上还隐约作痛。

宁绮忍着酸疼,起身从床边的矮柜拿到赵十送来的一些内伤和外伤药膏。

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身上。

涂抹完毕后,宁绮虚弱地等了半刻钟,才缓缓穿戴好衣裳,整理衣襟的时候,门外传来叩声。

“宁绮,听说你今日病了,我特意来看望你。”

翠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眉头蹙起。

旋即她忍着一身酸疼,佯装无事地开门。

开门后,但见翠惜担忧地看着她。

“真是有劳你特意来。”

宁绮转身,迎她进来。

翠惜的膝盖好了一些,但是走路还一瘸一拐。

宁绮漫不经心地给她倒杯凉茶,低声问:“你腿脚不便,怎么还来看我?”

“好歹也是同在老夫人面前一起伺候的人,再者不过是跪了一天一夜,也无妨,就是不知道你是感染风寒吗?”

面对翠惜的试探,她咳嗽一声,“昨夜未关窗,感染风寒,时作咳嗽,四肢乏力。”

她一边说,一边顺势坐在一张圆珊瑚椅子上,垂头示弱的姿态,更显病态。

翠惜道:“不知有没有请大夫来看望,若是没有,我去帮你请,正好我认识四河药堂的苏大夫。”

“不必了。我已经看过大夫了,再者我也不想欠你的恩情,还望海涵。”

眼见宁绮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辞,翠惜忍不住追问:“昨夜你在房内吗?”

宁绮诧异地望向她,不解地说:“我不在房内歇息,还能去哪?”

“是我说错话,只是我昨夜见到世子的院落有大夫出没,再加上你今日不当值,身体不适,我忍不住疑心疑鬼。”

她起身弯腰跟宁绮行礼道歉。

宁绮却收起淡笑,一脸肃然地质问:“翠惜,你是不是怀疑爬上世子的贱婢是我?”

翠惜巧笑:“怎么会?”

宁绮冷哼一声,露出半张残缺的脸:“我还以为你会怀疑高不可攀的世子会看上容颜有损,不及府中众多姐妹的我呢?”

她这句话将自己放在低位,点出世子不是随意之人。

宁绮这句话,正好戳中翠惜的小心思。

世子才华横溢,出身钟鼎世家,府中哪个女子没见识过他的风采。翠惜自诩容貌姣好,算得上乘姿色。

偏偏世子瞧不上她,还一而再三罚跪。

眼下她来找宁绮,只因问了宝儿,确信当差的丫鬟皆在,犹豫之下,猛然想起宁绮。

她知道宁绮调到后院,惹怒了世子,而且容貌残缺,应当不是爬床的婢女。

可翠惜在知道宁绮今日生病歇息,没有在后院当值,心中不免疑心。

因此她寻了借口来探望宁绮,想要试探一二。

宁绮却打开窗户说亮话,翠惜眼神闪烁,浅笑地道:“你不必疑心,我来不过是探望你。”

她不承认来的目的,宁绮侧过脸,狰狞的疤痕,如同白瓷开裂,触目惊心。

“你若是真来探望我,我自是真心欢迎,可你要是来羞辱我,那我真是伤心不已。”

翠惜道:“我不说了,你也别恼我。”

“我怎么会恼你,你兰质蕙心,花颜月貌,与我们不同。”

宁绮感叹一声,指尖抚摸那道疤痕,像是怨恨,又像是遗憾。

翠惜不由宽慰几句。

两人说完后,翠惜临走前,握住宁绮的冰冷手腕,再三安慰。

宁绮颔首。

“多谢。”

翠惜惋惜一声,这才告退。

她从宁绮的厢房离去,穿过回廊、抄手游廊,途径一处水榭亭,巧遇送药给老夫人的王嬷嬷。

翠惜向王嬷嬷行礼一二,之后又打听起关于宁绮的往事。

“你关心她作甚?老夫人不是让你伺候世子?”

王嬷嬷低声告诫。

翠惜知道老夫人那边应当知道自己被罚跪的事,不然王嬷嬷也不会不耐烦。

她耐着性子道:“奴婢时时刻刻铭记老夫人的话,可是眼下我怀疑宁绮跟之前爬床的婢女有关系。”

王嬷嬷眯眯眼,若有所思地问:“为何?”

“昨夜我被罚前院下跪,见到世子身边的人请来大夫,次日我去见宁绮,在接触中,发现她并未感染风寒,却不当值,奴婢怀疑两者有关系。”

翠惜一番话下来,充满笃定。

王嬷嬷沉思片刻,凝神道:“你如何发觉?”

“奴婢爹爹是大夫,从小耳濡目染,会一点把脉诊断。因此我在告别宁绮之际,特意握住她的手腕探查。”

翠惜有条不紊地分析。

王嬷嬷叹息:“你倒是聪慧,还擅把脉,之前都未曾听你说过。可惜宁绮这丫头爹娘皆死,孤身一人,来到咱们府中,身边也没有亲近的人。”

翠惜闻言,也不吃惊,反而掀起眼皮子,目光炯炯。

“王嬷嬷,你说世子能看上容貌残缺的宁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