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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衡舟在抢救室外来回踱步。
他并没有骗温时语，在他发出那条消息的下一秒，他就跟柳棠棠正式提了要把她送到北欧疗养院治疗的想法。
他原以为只有五岁智商的柳棠棠会懵懵懂懂任由他安排，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柳棠棠并不接受。
她瞬间哭出了声，“衡舟哥哥我不要走，北欧是哪里？你不能不要我啊......衡舟哥哥，我不要离开你！”
柳棠棠不停地撒泼打滚，“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衡舟哥哥，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是不是棠棠哪里做得不好？”
陆衡舟这段时间，也想了太多太多。
一直以来他都被柳棠棠的救命之恩困在几年前的那场车祸中，他把所有的罪责都一股脑地揽在自己的身上。
他痛苦地认为是自己害得柳棠棠从原本的天之骄女，变成现在这个只有五岁智商的废人，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承担起所有照顾柳棠棠的责任，甚至不惜为了她，伤害自己深爱的女人。
可是，比起赎罪，他更忘不了温时语那痛苦而又绝望的眼神。
他的回忆里，充斥着他做过的那些龌龊事。
他害温时语遍体鳞伤，失去了三个孩子也失去了成为母亲的资格，害她失去为之热爱的职责生涯，甚至害她在看守所里度过了痛苦的七天。
在不知不觉间，温时语所承受的痛苦早就远远超过了柳棠棠，只不过陆衡舟一直都没有意识到罢了，他选择性忽视了她的痛苦和她的眼泪。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爱情骗子。
但现在的陆衡舟已经彻底想清楚，就算是成为一个忘恩负义，令人诟病的男人他也无所谓，只是他不能再一错再错，他不能在让温时语失望，不能等到失去以后才追悔莫及。
他叹了口气，对柳棠棠作出解释：“就算你去了北欧，我也会经常去看你的，别担心，我还是会一直照顾——”
“不要！我不要去北欧！”柳棠棠失控地打断了陆衡舟的话，
她崩溃大喊，随后突然像疯了一样打开正在行驶中的迈巴赫车门，毫不犹豫地跳下了车。
......
抢救室的红色手术灯一直亮到后半夜才终于熄灭。
主治医师带着口罩从手术室出来，对着陆衡舟简短地说明情况，
“陆总，您放心，手术很顺利，柳小姐已经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另外，幸运的是，柳小姐从车上跳下的时候，头部受到猛烈的撞击，阴差阳错地化开了颅内淤血，现在的她，不出意外的话，智力以及记忆都已经恢复正常了。”
陆衡舟又惊又喜，一直等到柳棠棠缓缓睁开眼睛。
“衡舟哥哥，我现在已经不是傻子了，我不会拖你后腿，我以后会乖乖的，像个隐形人一样留在你身边，我也不需要你照顾了，更不会惹时语姐姐生气，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去北欧好不好？我不想走。”
陆衡舟犹豫了几分钟，一方面他心软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赶走这个为了自己毫不犹豫选择自杀的女人；另一方面，他担心柳棠棠还会为了他再一次做过激的事。
他想，先缓一缓。
但他不会让温时语等太久的，只要几天时间，他会把柳棠棠的事处理好的。
陆衡舟的眼神淡淡，“别想那么多，安心养病，好吗？”
柳棠棠这才破涕为笑，声音还有些委屈，
“衡舟哥哥，你是不是怕时语姐介意，所以才要把我送去北欧的？时语姐为什么老是疑神疑鬼，明明你那么喜欢她，她怎么还是不知道满足？”
陆衡舟沉默了几秒，他薄唇轻启，“她只是太爱我了。”
“这几天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满足你。”
柳棠棠内心动摇，以为陆衡舟终于被她打动，她以退为进：“我没有任何要求，我只要能像这样默默陪在你的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柳棠棠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在陆衡舟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再一次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接下来的三天，陆衡舟担心柳棠棠再次做出过激的事，一直守在她的病床前，
等到第四天，柳棠棠的状态完全恢复，不再整天把自杀挂在嘴边时，陆衡舟的心才算是完全落了下来，
也是在这一刻，他突然猛地意识到，整整三天过去，温时语都没有回他的消息。
她可能还在闹脾气，陆衡舟知道她受了太多的委屈，可是他已经承诺会把柳棠棠送走的，只是要等柳棠棠情绪稳定下来，这只是时间问题，她为什么不能理解他？
陆衡舟沉默地思索了几分钟后，再一次编辑消息给温时语发了过去，
【小语，你在生气吗？】
【柳棠棠为了我不惜跳车轻生，我知道我们之间不能有她的存在，你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会解决这件事，跟她说清楚的，你相信我最后一次，好吗？】
陆衡舟盯着绿色的气泡足足半小时，却始终没有等到温时语的回复。
在这之前，温时语一直都会秒回他的消息。
即使再怎么吵架，她都没有玩过消失。
意识到不对劲的陆衡舟忍不住深呼吸，
一种不受控制的，前所未有的恐慌和不安慢慢占据了他的胸腔，让他的呼吸渐渐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