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更新时间:2025-12-27 22:44:48

后台那处逼仄的空间里,空气热得发烫。

陆骁丢下那句霸道得不讲理的话,也没等苏软回应,松开手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股落荒而逃的狼狈。

苏软揉了揉被捏得发红的手腕,心口那只小鹿撞得差点脑震荡。

这男人,属狗的吗?

等她平复好呼吸回到座位席,晚会已经进入了尾声的自由联谊环节。大礼堂中间空出了一大块地,留声机里放着舒缓的《花儿与少年》。

陆骁坐在第一排最边上,大长腿憋屈地伸着,帽檐压得很低,整个人隐在阴影里,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

苏软刚想过去,旁边突然插进来一道温润的声音。

“苏软同志,刚才的主持太精彩了。”

拦路的是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穿着整齐的四个兜干部装,胸口别着钢笔,看着斯斯文文。

“我是宣传科的干事,叫陈文清。”男人笑得如沐春风,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你那几句关于军嫂的感言,真是说到我们心坎里去了。没想到苏同志不仅人长得美,文采也这么好。”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苏软礼貌地笑了笑:“陈干事过奖了,有感而发罢了。”

“这曲子不错,不知道我有这个荣幸,请苏同志跳支舞吗?”陈文清绅士地伸出手,身体微微前倾。

苏软下意识地往第一排那个角落看去。

陆骁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

隔着几排人群和昏暗的灯光,苏软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头潜伏在暗处的野兽给盯上了。那目光沉甸甸的,刮在皮肤上生疼。

她本想拒绝。

可陈文清太热情,周围又有不少军嫂在起哄:“跳一个嘛!苏软妹子今天可是大功臣!”

“是啊,大家都在跳,也就是个集体活动。”

苏软骑虎难下,只能虚虚地搭上陈文清的手,走进了舞池。

音乐悠扬。

陈文清是个跳舞的高手,舞步轻盈,说话也风趣幽默,从泰戈尔的诗聊到国外的见闻,确实比那个只会说“稍息立正”的闷葫芦要有情调得多。

苏软出于礼貌,偶尔回应几句,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

但在陆骁眼里,这画面刺眼得简直能把眼珠子烫瞎。

那个姓陈的小白脸,手往哪放呢?

腰?那是他能碰的地方吗?

还有苏软,笑什么笑?刚才在后台不是说了不许笑吗?对着那个四眼田鸡,笑得跟朵花似的!

陆骁手里的打火机“咔嚓”一声,盖子被他狠狠摁了下去。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觉得这礼堂里的空气稀薄得让人窒息。胸腔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浸了油的棉花,又堵又火烧火燎。

这种感觉太陌生,也太失控。

舞池里,陈文清一个旋转,带着苏软转了个圈,两人不可避免地靠得近了些。

“苏同志,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探讨一下文学……”

话没说完,一只犹如铁钳般的大手,横空插了进来。

没有丝毫预兆,也没有任何绅士风度。

陆骁直接扣住苏软的手腕,用力往自己怀里一带。

苏软惊呼一声,整个人踉跄着撞进了一堵坚硬如铁的胸膛。鼻尖瞬间被那股熟悉的、极具侵略性的汗味和淡淡烟草味包围。

陈文清吓了一跳,眼镜都差点掉了:“陆、陆队长?”

陆骁连个正眼都没给他,下颌线崩得紧紧的,眼神冷得像把冰渣子塞进了对方领口。

“天晚了。”他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陈文清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刚过八点半:“陆队,这也……”

“孩子要睡觉。”

陆骁根本不听废话,扔下这句烂得不能再烂的借口,拽着苏软转身就走。那步子迈得极大,苏软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出了礼堂大门,外面的冷风一吹,苏软才回过神来。

“陆骁!你慢点!疼!”

她试图甩开他的手,但这男人的手劲大得吓人,像是要把她的骨头都捏碎。

陆骁充耳不闻,一路拽着她绕过大路,直接拐进了家属楼后面的一条无人的小巷子里。

这里没有路灯,只有远处礼堂透出来的微弱光亮,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扭曲交缠。

“陆骁你发什么疯……”

苏软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狠狠掼在了粗糙的红砖墙上。

“唔!”

后背撞得生疼,但预想中后脑勺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陆骁那只宽厚的大手,不知何时垫在了她的脑后。

但他此刻的姿态,却危险到了极点。

他双手撑在苏软身体两侧,将她死死地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这方寸之地。高大的身躯压下来,带着滚烫的体温和急促的呼吸,将她所有的退路完全封死。

这是绝对的、不容反抗的侵占姿态。

苏软惊恐地抬头,借着月色,她看到了陆骁那双猩红的眼。

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狂暴情绪,像是要吃人。

“笑啊。”

陆骁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像是含着一把沙砾,听得人耳膜发颤,“刚才在里面不是笑得很开心吗?怎么对着我就不笑了?”

苏软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身体紧紧贴着墙壁,声音都在抖:“你……你胡说什么,那只是礼貌……”

“礼貌?”

陆骁冷笑一声,身体又往下压了几分。

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鼻尖相抵。他呼出的热气,毫无保留地喷洒在苏软敏感的颈侧,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礼貌需要让他搂你的腰?礼貌需要跟他聊什么狗屁诗词歌赋?”

陆骁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个小白脸那只放在苏软腰上的手,他觉得自己快疯了,理智的那根弦在崩断的边缘疯狂试探。

他抬起手,粗粝的指腹重重地擦过苏软刚才被陈文清碰过的衣料,仿佛要擦掉什么脏东西一样。

动作粗鲁,却又在触碰到她腰侧软肉时,指尖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苏软,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斯文?不够有文化?嗯?”

他低下头,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声音危险又委屈,“那种小白脸,就那么让你喜欢?”

苏软被他身上那股铺天盖地的荷尔蒙熏得头晕目眩。

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但恐惧过后,她敏锐地从这个男人失控的情绪里,捕捉到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这酸味……简直冲天了。

苏软原本慌乱的心,突然奇迹般地定住了。

她抬起头,迎着陆骁那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没有躲闪。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肌。

“陆长官。”

她的声音软糯糯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在这暧昧的暗夜里,像钩子一样勾人心魄。

“你这么生气……”

“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这几个字一出,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骁撑在墙上的手臂猛地一僵,那种肉眼可见的僵硬。

他那双原本凶狠的眼睛里,极快地闪过一丝慌乱和被戳穿心事的狼狈。

吃醋?

他陆骁?堂堂特战旅的大队长?会吃那个四眼田鸡的醋?

笑话!

“胡说八道!”

陆骁像是被烫到了脚,猛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一大步。

刚才那种逼人的压迫感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恼羞成怒的别扭。

“我……我是怕你给部队造成不良影响!军嫂要注意形象!”

他梗着脖子吼了一句,但那通红的耳根子在月光下根本藏不住。

苏软靠在墙上,看着这个上一秒还像头狼,下一秒就变成被踩了尾巴的大狗一样的男人,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哦,原来是这样啊。”她拉长了语调,“那陆队,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