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狗眼,从她身上挪开。”
陆骁缓缓站起身,他甚至没有回头,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杀气,瞬间让整个宿舍的温度骤降到了冰点。
王副部长脸上的得意笑容一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忌惮陆骁,整个北战区就没人不忌惮这个活阎王。
但今天,他手握“尚方宝剑”,背后有风纪检查组撑腰,胆气也壮了不少。
“陆骁!你这是什么态度?”王副部长色厉内荏地喝道,“我是在执行公务!有人举报你在营区内私藏身份不明的女性,行为不检点,严重影响军容军纪!我们有权进行调查!”
他一边说,一边给身后的风纪干事使眼色:“拍照!取证!把这些都记下来!”
“我看谁敢!”
陆骁猛地转身,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死死地锁定了那个举起相机的干事。
那名年轻的干事被他看得浑身一哆嗦,手一软,相机差点掉在地上。
那眼神,根本不像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个死物。
“王海,我的结婚报告,昨天就已经交到了政委那里。”陆骁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床上的,是我的合法爱人,苏软同志。她脚崴了,我在给她揉脚,有什么问题吗?”
“合法爱人?”王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报告批下来了吗?证领了吗?没领证,那就是不清不楚!陆骁,你别以为你是特战旅的宝贝,就可以为所欲为!今天这事,我一定会上报军区!”
他认定了陆骁只是在走流程,不可能这么快。
他今天就是要抓住这个把柄,把陆骁从神坛上拉下来!
苏软又气又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解释,却被陆骁一个眼神制止了。
“把衣服穿好,待着别动。”
陆骁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到床上,精准地盖在了苏软的腿上,遮住了那片引人遐想的春光。
然后,他一步一步,走向王海。
他身高一米九,常年高强度训练的身躯像一座山,每靠近一步,都给王海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王海,我再说最后一遍。”陆骁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带着你的人,滚出去。否则,后果自负。”
“你……你想干什么?陆骁,我警告你,殴打上级军官,是军事重罪!你想上军事法庭吗?!”王海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
陆骁笑了。
那笑容,残忍又嗜血,看得王海头皮发麻。
“你可以试试。”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门口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
“都住手!在干什么!”
旅政委和林哲远赶到了。
看到屋里的情景,政委的脸黑得像锅底。
“胡闹!简直是胡闹!”政委指着王海的鼻子骂道,“王副部长,陆骁同志的结婚申请,今天早上军区已经特批了!苏软同志的政审也加急出了结果,清清白白!她现在就是我们特战旅的家属!你带着风纪组冲进英雄的宿舍,羞辱英雄的爱人,你想干什么?你想让我们北战区的心,都凉了吗?!”
政委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王海的脸上。
他整个人都懵了。
特批了?
政审结果也出来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
林哲远在一旁凉凉地补充道:“王副部长,忘了告诉你,苏软同志的外公,是为两弹一星做出过杰出贡献的离休老干部。你今天羞辱的,不光是陆骁的爱人,还是一位功勋之后。这事儿,我看你怎么收场。”
王海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变得惨白如纸。
他……他踢到铁板了!
一场闹剧,最终以王海灰溜溜地带人滚蛋,并被勒令写一万字检讨而告终。
但作为“惩罚”,陆骁还是因为“对上级不敬”,被罚去禁闭室待了二十四小时。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政委在变相地保护他。
用一个不痛不痒的处罚,堵住所有人的嘴,彻底将这件事压下去。
当陆骁从禁死沉沉的禁闭室出来时,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迎接他的,不是休息,而是一项紧急任务。
“A级任务,西南边境,有一伙毒贩绑架了我国一名地质勘探员作为人质,要求过境。上级命令,不惜一切代价,解救人质,歼灭毒贩!”
“是!”
陆骁没有片刻犹豫,带上装备,直接登上了前往边境的直升机。
他没有回宿舍,没有跟苏软告别。
对他而言,任务,高于一切。
三天后。
夜。
宿舍的门被轻轻推开。
陆骁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苏软和孩子们已经睡了。
他怕吵醒他们,动作放得极轻。
他脱下染满尘土和血迹的作训服外套,正准备去洗个澡,苏软却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几天,她一直睡得很浅,总是在等他回来。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打开了床头的台灯。
昏黄的灯光下,她看清了陆骁的样子,也闻到了那股刺鼻的血腥味。
她的心,猛地一揪。
“你受伤了?”
“没有。”陆骁下意识地将受伤的左臂藏到身后,声音一如既往的生硬,“任务中蹭到的,别人的血。”
他说着,转身就要去浴室。
“你站住!”
苏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和命令的口吻。
她从床上下来,几步冲到他面前,不由分说地抓住了他的左臂。
入手,是一片黏腻的湿热。
苏软借着灯光一看,他那件黑色的紧身背心,左臂的位置,已经被暗红色的血液浸透,凝结成了硬块。
那血,还在从衣服里,一点一点地往外渗!
苏软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捏住,疼得她快要无法呼吸。
她用力地,想要撕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
“别动!”陆骁抓住她的手,眉头紧锁。
“你放开!”苏软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第一次对他大吼出声,“陆骁!你当我是瞎子吗?!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是铁打的?!你不知道疼吗?!”
她的吼声,带着哭腔,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陆骁的心上。
他愣住了。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大吼大叫。
也从来没有人,会因为他受伤而流泪。
趁他失神的瞬间,苏软挣脱了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刺啦一声,将他那件湿透的背心从伤口处撕开。
一道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那是一个贯穿伤,子弹从他的上臂穿过,伤口周围的皮肉都翻卷开来,血肉模糊。
只是用纱布做了简单的加压包扎,此刻纱布已经被血完全浸透。
可以想象,这该有多疼!
苏软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又气又心疼,浑身都在发抖。
这个男人,这个傻子!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也是有家有孩子的人了!
她吸了吸鼻子,转身冲到柜子前,翻出那个急救箱,手忙脚乱地找出酒精、棉签和新的纱布。
“你坐下!”她再次对他吼道,声音里满是哭腔。
陆骁看着她那副又凶又急的模样,竟然鬼使神差地,乖乖地在床边坐了下来。
苏软跪坐在他面前的地板上,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粘在血肉上的纱布。
她的手抖得厉害,好几次都差点戳到伤口。
“我……我来吧。”陆骁看不下去了,想自己动手。
“你别动!”苏软再次吼了回去,眼泪掉得更凶了,“很疼吗?疼你就喊出来!”
她用棉签沾满了酒精,看着那片血肉模糊,咬着牙,心一横,直接按了上去!
“嘶——!”
饶是陆骁这样硬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刺激得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苏-软看到他这样,吓得立刻停了手。
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心疼得无以复加。
下一秒,她做出了一个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她凑了过去,对着那火辣辣的伤口,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吹着气。
“呼……呼……吹吹就不疼了……”
她像是在哄受伤的孩子,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浓浓的鼻音。
温热的、带着她独有香甜气息的气流,精准地喷洒在陆骁滚烫的胸膛和伤口周围的肌肤上。
那感觉……
比子弹穿过手臂还要命!
一股猛烈的、陌生的电流,从那片肌肤开始,瞬间窜遍了陆骁的四肢百骸!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都轰的一声,冲向了小腹!
陆骁的身体,瞬间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呼吸彻底乱了节奏。
他看着眼前那个还在认真给他吹着伤口的女人,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神情专注又心疼……
理智,在那一刻,土崩瓦解。
他猛地伸出完好的那只手,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阻止了她再次凑近的动作。
他的力气大得吓人,眼神暗得像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苏软被他吓了一跳,抬头不解地看着他:“怎……怎么了?”
陆骁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磨出来的,带着致命的危险和压抑的欲望。
“别动。”
“再动……我就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