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我的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会议室里安静得很。
陆尘拿着那份专利证书复印件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宋婷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主位上，徐总缓缓站起身，绕过长长的会议桌，走到我身边，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姜顾问，既然这项技术本来就是您的私产，那这份标书，我们也就没必要再看了。”
他请我坐到了原本属于他的主位上。
陆尘彻底崩溃了，他语无伦次地试图解释：“不......不可能！专利是公司的！是我们公司投入资源研发的！”
我笑了，笑得冰冷。
“陆总，贵人多忘事啊。”
我拿出手机，调出一份三年前的合同存档。
“当初为了节省研发成本和规避用人风险，是你主动提出，以外包合作的形式，让我个人承接这个项目的研发工作。”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项目的最终知识产权，归属于我个人。公司只拥有使用权。”
“而这份使用权授权，也在我离职的那天，正式终止了。”
陆尘看着那份他亲笔签名的合同，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坐倒在椅子上。
徐总看戏也看够了，他对着陆尘，冷冷地宣布：
“陆总，天元集团正式终止与贵公司的一切商业接触。”
“另外，我们会保留起诉陆氏集团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擅自使用姜顾问的专利技术进行商业竞标的权利。”
“侵权！”
这两个字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陆尘和宋婷的心上。
宋婷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像个疯子一样尖叫着朝我扑过来，想要撕打我。
“姜离！你这个贱人！你算计我！”
还没等她碰到我的衣角，就被两个高大的保安一左一右架了起来，直接拖出了会议室，她挣扎的哭喊和咒骂声在走廊里回荡，狼狈不堪。
整个会议室，只剩下我和失魂落魄的陆尘。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总经理的颜面，几步冲过来，一把拉住我的衣角，声音里带着哭腔。
“姜离，阿离......我们是未婚夫妻啊，我的不就是你的吗？别这样对我，求求你......”
他试图用我们过去的感情来绑架我。
我嫌恶地甩开他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瘫软在地的样子，像在看一堆垃圾。
“那是以前。”
“现在，陆总，我们该算算，你侵犯我专利权的授权费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竞标惨败，并且面临天元集团巨额侵权索赔的消息，像插上了翅膀，瞬间传回了公司。
董事会彻底震怒，立刻成立了调查小组，要求彻查此事。
当天下午，我的律师团队，准时将措辞严厉的侵权告知函，和一份长达数页的索赔清单，送到了陆尘的办公桌上。
第二天股市开盘，核心技术被釜底抽薪的陆氏集团，股价毫无悬念地一字跌停。
恐慌开始蔓延。
曾经的合作伙伴们，纷纷发来了解约函，生怕和这艘即将沉没的破船扯上一点关系。
公司，彻底动荡了。
6
为了自保和止损，董事会绕开陆尘，直接介入了公司的财务状况调查。
宋婷那些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账目，被专业的审计团队摆上了台面。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调查发现，宋婷所谓的“公私分明”，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她严苛地克扣下所有员工的福利和补贴，却并没有将这些钱归入公司账目。
而是通过几家她自己注册的空壳咨询公司，以“服务费”的名义，将这些钱源源不断地转入了她自己的私人账户。
那份被她扣下的，我的五十块钱餐补，赫然在列。
只不过，在她的账本上，这五十块，变成了五万块的“差旅咨询费”。
有眼尖的同事，立刻翻出了宋婷的朋友圈。
她那些炫耀的爱马仕、香奈儿，那些在米其林餐厅的打卡照，购买和消费的时间点，都与公司账目上几笔大额的“不明支出”完美对应。
真相大白。
陆尘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引狼入室。
他以为的“贤内助”、“女强人”宋婷，其实是一只潜伏在他身边，把他当傻子一样耍的巨大硕鼠。
短短三个月，她利用职务之便，挪用的公款竟然将近一千万！
总经理办公室里，传来了陆尘气急败坏的怒吼和清脆的巴掌声。
“你这个贱人！你敢骗我！”
宋婷被打得嘴角流血，也彻底豁出去了，她哭喊着开始爆料：
“陆尘！你别装清高！你以为你干净吗？让我做假账偷税漏税的人是谁？是你！是你让我帮你把给小三买车的钱做成公司采购费的！”
“你还授意我，想办法把姜离的股份稀释掉！你早就想踢她出局了！”
两人在办公室里狗咬狗，互相撕咬，丑态百出。
这场精彩绝伦的大戏，被门外围观的员工用手机完整地录了下来，并且第一时间发到了公司大群和社交网络上。
一时间，陆氏集团内部混乱的男女关系和财务黑幕，成了全城最大的笑话。
我嫌火烧得还不够旺，又添了一把柴。
我将当初在办公室里，宋婷逼我退还五十元餐补的录音，公开发布在了我的个人社交媒体上。
配文是：“这就是身价千万的贪污犯，所坚持的‘公私分明’。”
舆论彻底引爆了。
#陆氏集团千万贪污案#
#五十元餐补引发的血案#
#总经理被小三卷走一个亿#
各种嘲讽的词条轮番冲上热搜，全网都在嘲笑陆尘有眼无珠，为了一个骗子，逼走了真正的财神。
事情闹得太大，很快就惊动了有关部门。
当天下午，经侦大队的警车就停在了陆氏集团楼下。
面如死灰的宋婷和陆尘，被警察一前一后地带走了。
在上警车前的最后一刻，陆尘用他仅剩的一点特权，给我打来了电话。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充满了悔恨和恐惧，他哭着求我：
“阿离，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撤诉好不好？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你再帮我一次......”
我听着他的哭声，只觉得无比讽刺。
直接挂断了电话。
7
几天后，我作为案件的关键证人，也是最大的债权人（专利权人），去了一趟经侦大队。
在会面室里，我再次见到了陆尘。
不过短短几天，他像是瞬间老了十岁，头发花白，眼窝深陷，曾经笔挺的西装也变得皱皱巴巴。
他一见到我，就激动地站了起来，双眼通红地看着我。
“阿离，你来了，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
他开始打感情牌，絮絮叨叨地回忆我们大学时一起吃泡面，创业时一起挤在十平米出租屋的艰辛岁月。
“我只是一时被宋婷那个贱人蒙蔽了双眼，阿离，我心里最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他的表演声情并茂，如果不是我早就看透了他，或许真的会心软。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冷冷地开口：
“陆尘，你知道吗？”
“我出差那天，用积分兑换的免费早餐，其实只是顺便。”
“我原本的计划，是用那近百万的积分，兑换两张去马尔代夫的头等舱机票和七晚的顶级水屋。”
我看着他瞬间僵住的脸，继续说下去。
“那本来是我们计划中的蜜月旅行地。机票兑换页面，我都已经打开了。”
“是你，为了那五十块钱，为了你可笑的总经理威严和所谓的‘公私分明’，亲手把它毁了。”
我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凌迟着他最后的希望。
陆尘听到这里，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悔恨和绝望。
他终于崩溃了，抬起手，狠狠地一巴掌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混蛋！我不是人！阿离，我对不起你......”
他哭得像个孩子，但一切都太晚了。
他的律师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提出，只要我愿意出具一份谅解书，放弃追究他的民事赔偿，他或许可以因为“非主观恶意”而少判几年。
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不是小孩子了，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愚蠢和傲慢，付出代价。”
宋婷的下场更惨。
她挪用的款项数额巨大，而且大部分都被她挥霍一空，根本无法退赃，等待她的，将是十年以上的铁窗生涯。
听说她在看守所里，还在天天咒骂陆尘，是陆尘毁了她的一生。
没有了核心技术，又背负着巨额债务和侵权赔偿，陆氏集团这艘破船，终于撑不住了。
一个月后，法院正式宣布，陆氏集团资不抵债，进入破产清算程序。
法院公开拍卖陆氏集团的办公大楼和剩余资产。
在拍卖会上，我作为天元集团的代表，在最后一轮竞价中，冷静地举起了手里的牌子。
一锤定音。
站在曾经奋斗过，也被羞辱过的这栋大楼前，看着上面“陆氏集团”的牌子被工人拆下，换上新的Logo，我心中没有丝毫的不舍，只有如释重负的释然。
拍卖会结束后，天元集团的徐总当众宣布，将以原陆氏的业务板块为基础，成立一家全新的子公司。
而我，将作为公司的最大股东和CEO，全权负责新公司的运营。
我，回来了。
以王者的姿态。
8
我以新老板的身份，重新回到了这栋熟悉的大楼。
大厅里，所有的前同事们，如今的下属们，都战战兢兢地站成两排，低着头迎接我。
我目不斜视地从他们中间走过。
上任第一天，我召开了全员大会。
第一件事，就是当场宣布，开除当初跟着宋婷一起霸凌我、落井下石最欢的那几个核心员工。
“我的公司，不养白眼狼。”
那几个人脸色惨白，哭着求饶，但我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第二件事，我宣布恢复之前所有的员工福利。
“出差积分，永远归员工个人所有。之前被宋婷克扣的所有福利和补贴，三日内，双倍补发到各位的工资卡里。”
话音刚落，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和掌声。
人心，就这么简单。
几周后的一天，我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意外地遇到了一个“故人”。
是陆尘。
他因为在宋婷贪污案中属于“不知情”且有“被蒙蔽”的情节，最终没有被起诉，只是被取保候审，但早已身无分文，名誉扫地。
他穿着一身发了皱的旧西装，胡子拉碴，想走进我公司的大楼，却被尽忠职守的保安拦在了门外。
他看到了我，眼睛里瞬间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冲到我面前，声音嘶哑，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阿离......不，姜总，我......我能不能来你公司上班？做什么都行，保安也行......”
他期盼地看着我，“我就是......想离你近一点。”
我看着他落魄的样子，忽然笑了。
我摇了摇头，语气轻快又残忍。
“抱歉，陆先生，我的公司不招有污点的员工。”
我指了指门口的旋转门，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还有，麻烦你让让，别挡着我的路。”
“我的时间，很贵。”
看着他僵在原地，瞬间灰败下去的脸，我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属于我的商业帝国。
后来，我听前同事说，陆尘真的去找了份工作，是送外卖。
但因为总是送错餐，态度还不好，经常被顾客投诉，没干几天就被辞退了。
日子过得非常潦倒。
而我的事业，在摆脱了陆尘和宋婷这两个累赘之后，加上天元集团的雄厚资本加持，迎来了全面的爆发。
我的谈判能力和商业嗅觉，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
半年内，公司的业绩翻了整整三倍。
一年后，我成了这个行业里一个无人不知的传奇。
大家都知道，业内有一个“不能惹”的女强人。
谁敢动她的积分，她就收购谁的公司。
9
公司业绩再创新高，我们在新收购的顶层旋转餐厅举办庆功宴。
宴会上，天元集团的少东家，也就是徐总的儿子徐阳，端着酒杯走到了我身边。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色西装，笑容温润，像春日里的阳光。
“姜总，恭喜。”
“谢谢徐总，”我与他碰杯，“应该是我谢谢你和徐董的信任。”
“我该叫你学姐才对。”他笑了笑，眼中闪着细碎的光，“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
他提到，很多年前，在一次行业酒会上，当时的他还是个跟在父亲身边学习的毛头小子。
他看到，在衣香鬓影的宴会厅角落里，有一个女孩，正蹲在地上，默默地帮着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陆尘，一遍遍地修改着演讲方案。
那个女孩，就是我。
“那时候我就在想，”徐阳的声音很温柔，“那个男人真是好福气，能有你这样的女朋友。可惜，他不懂得珍惜。”
我的心，微微一动。
和徐阳的相处，如沐春风。
他不同于陆尘那种无时无刻不在打压我、试图掌控我的PUA式相处模式。
他尊重我的每一个决定，欣赏我的事业野心，会在我遇到困难时，以一个战友的姿态，坚定地站在我身边。
不久后，行业里的一个竞争对手，试图故技重施，用类似宋婷的手段，在网上散播谣言，说我是靠着出卖身体和徐阳的关系才上位的。
这一次，甚至不需要我亲自出手。
徐阳和我配合默契，他负责公关，我负责法务，直接甩出清晰完整的证据链，将那个造谣的公司和媒体，一并告上了法庭，要求公开道歉和巨额赔偿。
杀鸡儆猴，干脆利落。
我终于意识到，一段好的感情，应该是让彼此成为更好的人，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而不是互相算计、彼此消耗的敌人。
在一个没有积分兑换，而是徐阳用真金白银包下了一整艘邮轮的浪漫夜晚，我接受了他的追求。
我们在一起后，也遇到过一些插曲。
宋婷的父母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公司的地址，跑到楼下大哭大闹，撒泼打滚，要求我写谅解书，救他们那个“可怜”的女儿。
我没有丝毫的圣母心泛滥。
直接让保安报了警，并让律师以寻衅滋事的名义起诉了他们。
对付无赖，就要用比他们更强硬的手段。
夜里，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脚下城市的车水马龙，灯火辉煌。
我由衷地感谢，当初那个在办公室里，被逼到绝境，却依然果断拨通电话，注销了会员卡的自己。
有些东西，清零了，才能迎来新生。
10
我和徐阳的婚礼，在一个海岛上盛大举行。
没有为了省钱而精打细算的扣扣搜搜，没有虚情假意的商业互吹。
到场的，都是真心祝福我们的亲人和朋友。
阳光，沙滩，海浪，还有爱人。
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
在交换戒指的环节，徐阳除了婚戒，还拿出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那是一张纯黑色的金属卡片，上面用钻石镶嵌着我的名字。
“这是银行的终身无限额黑金卡，”他握着我的手，眼神温柔而真挚，“以后，你想刷多少积分都可以。”
“但我更希望，你永远都不再需要，为了那一点点积分，而委屈自己。”
我笑着流下了眼泪。
我知道，我嫁给了爱情，也嫁给了尊重。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一个阴暗潮湿的出租屋里。
陆尘正窝在沙发上，用一部屏幕碎裂的旧手机，刷着关于我婚礼的直播新闻。
屏幕上，我笑靥如花，光芒万丈。
他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枚当初被我扔进垃圾桶，后来又被他偷偷捡回去的，廉价的订婚戒指。
看着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终于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丧家之犬，捂着脸，悔恨地痛哭流涕。
而在遥远的监狱里，宋婷正在踩着缝纫机。
因为她总想着偷懒占小便宜，不好好完成劳动任务，又被加了半年刑期。
一年后，我的公司成功在纳斯达克上市。
敲钟的那一刻，我穿着一身干练的红色西装，站在无数的聚光灯下，成为了真正的女王。
发布会上，有记者站起来提问。
“姜总，您如此年轻就取得了这样辉煌的成就，请问您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我拿起话筒，对着台下无数的镜头，微微一笑。
“很简单，就六个字：公私分明。”
“该是我的，一分都不能少；不是我的，我一分也不要。”
“还有，永远不要为了烂人烂事，浪费自己的时间和情绪。”
掌声雷动。
发布会结束，我的助理快步走到我身边，低声汇报。
“姜总，楼下......有个叫陆尘的人，已经在那里跪了两天两夜了，说无论如何都想见您一面。”
我整理袖口的动作顿都没顿一下，眼神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我淡淡地开口：
“报警。”
“就说有人在公司门口影响市容。”
说完，我转身，挽住身边爱人的手臂，迎着灿烂的阳光，走向了属于我们的，更广阔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