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程叙淮在众目睽睽之下往外冲去。
身后的阮素依脸色极差。
她一边在心底怒斥哥哥没用一边面露哀切。
“叙淮哥，我的作品展怎么办？等我处理一下我跟你一起......”
只要再拖一会儿。
慢去一秒林清许活下来的可能就少一分。
最好在火里烧成灰烬，一丝证据不留。
一个死人，再也没办法占着程太太的位置碍她的眼。
然而程叙淮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伸过去的指节被重力拍开。
留给她的只有一道远去的身影和一声压抑骇人的“滚”。
程叙淮赶回别墅时，警察和医护人员比他先到场。
烈火滔天，漆黑的烟雾如同向外扑杀的恶兽，消防员只能利用设备艰难往里面推进。
“接到报警，有人持刀伤人，嫌疑人和受害人目前都在火场内，你是......”
民警看到程叙淮，在别墅区安保负责人的提示下走上前问询。
程叙淮一句话都听不进。
推开人就往火场里冲。
“阿许！”
紧跟着赶过来的助理死死拦住他。
“程总，火势太大，您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放开！”
程叙淮睁着血红的双眸，神色沉郁到了极致。
他不管不顾地挣脱身上压过来的所有束缚。
在即将扑进火场的前一秒，被助理和消防员猛地扯开护在地上。
“小心！”
剧烈的爆炸声从火场中传来。
黑红的火焰中多了一层幽蓝色，整个现场在高温的横纹中荡了荡。
消防员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定声安抚。
“我们会尽全力，你没有专业设备不要乱来，反而添麻烦。”
事实上，现场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报警人说明的情况属实，那受害人已经凶多吉少了。
除了尽力还受害者一个公道告慰在天之灵，别无他法。
程叙淮倒在升温后滚烫的地面上，毫无焦距的眼眸倒映着灰暗的天空和狰狞的烈火。
他恍然想起自己说过的话。
死人永远要给活人让路。
他在此刻终于意识到了，那是多么残忍的语气。
呼吸变得缓慢而沉重，每一次鼓起胸膛，鼻尖和眼眶都附着着涩意。
心脏痛、肺腑痛，头骨内部好像跟着一起燃烧了，无一不在撕扯分裂。
“叙淮哥！你怎么样？”
慢一步跟过来的阮素依跪到他身旁，似乎要把他的那份眼泪也流干净。
她还需要分神压抑心底的喜意。
最好的结果就是林清许和她哥一起死在火场里。
这场火烧得太好了，连她那些见不得光的过去全烧了个干净。
眼前的悲伤和担忧因为分神的演技露出明显伪装。
可惜程叙淮看不到。
他靠着助理的力气起身，所有心神和视线全在火场里。
救援人员进去了。
最终结果对他来说，无异于一场宣判。
等待，所有人都只能等待。
外围的火焰被水龙压下，里面的人终于在浓烟中归来。
没有带出幸存者，大家都在祈祷无人伤亡。
消防员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先走到了民警面前。
“已向指挥中心汇报，设立警戒带保护现场，死者后背中刀。”
民警面容一肃。
“通知刑侦支队、法医鉴定中心、应急管理部门等相关单位到场。”
程叙淮身体失了控制。
他开口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不可能，不可能是阿许，让我进去。”
民警刚想拦住他，程叙淮先踉跄了一步，而后呕出一口血来，身体朝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