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世界摄影大赛公布评选结果时，林清许曝光获奖者阮素依盗用他人作品。
当天，她的丈夫程叙淮命人把她关进了地下室。
她被压在椅子上，深褐色试剂隔着衣物扎进皮肉中，心脏跟着血管一齐抽痛。
惨白的顶光刺下，照得程叙淮唇角的弧度阴冷又陌生。
“阿许，我舍不得伤害你。”
“但依依走到现在不容易，拿下这个奖是她的梦想，你不该是这么不识大体的人。”
林清许感受着正缓缓入体的药剂，泪意翻涌，开口时喉间冒出滚烫的腥甜。
“她一个害死我姐姐的帮凶，拿着我姐姐拼死进入战区拍摄的作品去参赛。”
“她配谈梦想？”
程叙淮停止注射的动作，眉宇间透出不耐。
“阿许，那件事情依依也是受害者。”
药效好像开始起作用了，林清许急促喘息，小腹控制不住痉挛。
她想到了来得不是时候的孩子，鼻腔苦得发涩。
“程叙淮，”她惨然对上他的眼眸，
“你真的不知道，害我姐姐惨死的凶手是她哥吗？”
程叙淮抽出已经打进了三分之一的针剂，俯身亲昵地抱住她。
“好阿许，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能乱说。”
“只要你为依依澄清，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否则整管药打进去，这一年你都离不开医院。”
温柔而冷情的话语，刺得林清许心脏犹如有千万把刀刃在搅动。
半年前，受姐姐资助长大的阮素依上门求姐姐带着她拍摄。
姐姐同意了，送她回去时，两人在巷子里被持刀的醉酒男人拦住去路。
阮素依抛下姐姐逃脱，她找上程叙淮哭诉，却不告诉他姐姐还没脱离危险。
那天晚上，林清许失去了最爱她的姐姐。
灿烂而善良的生命被自己救助过的孩子抛弃，死在了冰冷的夜巷里，连完整的尸身都没留下。
因为阮素依害怕损伤自己的声誉，程淮序甚至要求林清许不能报警。
林清许没有放弃，多方追查，终于找到了逃犯的踪迹。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凶手竟然是阮素依乡下的赌徒哥哥。
他是来要钱的，见阮素依逃跑，怒火攻心就对同行的姐姐下了毒手。
而在林清许准备将他们兄妹告上法庭时，她收集到的证件全部不翼而飞了。
包括姐姐留下的照片和遗物。
直到她从程叙淮电脑上看到了阮素依的参赛作品提交信息......
销毁证据暗中保护阮素依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腹部的剧痛拉回了她的思绪，她看着眼前这个一起长大又一同步入婚姻的男人，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
“作品是我姐姐的心血，获奖也是她的梦想，我决不会妥协。”
程叙淮凝眉，随后无奈叹气。
“那些照片你姐姐也用不到了，何必要斤斤计较。”
他拿出手机打开远程监控，画面里沧桑的老人躺在病床上，保镖手中正拿着同样的针剂。
“这样的药你受得住，你病重的奶奶呢？”
林清许目眦尽裂，她不敢置信地盯着程淮序，声音沙哑破碎。
“程淮序！你忘了奶奶对你的好了？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她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程叙淮和她是一起在奶奶身边长大的啊。
程叙淮垂下眼睫，眸底幽深看不透真实情绪。
“我知道，但依依救过我的命，一切都应该排在她之后。”
“阿许，你我夫妻一体，依依是我们的恩人，她不该承受这些。”
甜腥味从肺腑中爬上了鼻腔。
她死死抓着他握着手机的手，“我陪着你夺权，我也救过你啊！”
“我求你，别这样对奶奶......”
程叙淮偏过头不看她。
“全网直播道歉，承认你污蔑依依，奶奶就不会有事。”
林清许咬着舌尖，猩红的血顺着唇角落下。
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在他手里经受从身到心都非人的折磨。
见她倔强不答，程叙淮强行压下心底的不忍。
“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
监控那头的保镖听到命令，毫不犹豫弯腰准备注射针剂。
毒素发作后有多痛，林清许再清楚不过。
奶奶有冠心病，怎么受得住......
一瞬间心神俱裂，思绪左右撕扯，太阳穴剧烈跳动后，林清许眼前阵阵发黑。
针管没有停顿，越来越近。
林清许终于崩溃，她对着屏幕痛哭出声。
“我同意！我道歉澄清！”
保镖退出病房，林清许瘫软在程叙淮怀里。
他拥着她的动作轻柔珍重，语气里既有安抚也有警告。
“如果你早点乖乖听话，我也不会被逼得这样对你。”
“等你道完歉，我就带你去医院解毒。”
“拍卖行那套两亿的珠宝你喜不喜欢，我拍下来送给你好不好？”
林清许其实已经有些听不清了。
小腹比意识先一步往下坠，那种内脏被硬生生撕扯出的痛格外突出。
她蓦地意识到，孩子保不住了。
程叙淮没有注意她不对劲的身体状态。
自认为安抚好后，就让助理准备直播设备。
在外等候的阮素依跟了进来，一起看着林清许被控制在镜头前念稿。
“......是我污蔑阮素依，作品不属于......我姐姐......”
林清许麻木地看着镜头，如木偶般念出最后一句话。
“我错了，我向阮素依道歉，对......不起。”
直播结束，阮素依扑进程叙淮怀里，哭得比林清许还悲恸。
“叙淮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再也没办法获奖了。”
程叙淮温柔地揽住她。
“依依有天赋又努力，才华不会被埋没的。”
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开来，林清许捂住小腹，艰难看向前方相拥的两人。
太痛了，她动了动手指，绝望中下意识向程叙淮求救。
“阿淮......”
“叙淮哥，我的心脏好疼，好像、好像呼吸不过来了。”
阮素依突然捂着心口软了身子，声音完全覆盖了林清许的求助。
程叙淮见她面色苍白，立刻担忧地把她横抱起。
“依依别怕，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走到门口他才想起被注入了部分毒素的林清许。
但他没有回头。
“助理要开车送我和依依。”
“我把控了剂量不会有事，你等下自己去医院。”
交叠的人影远去，保镖早就离开，地下室只剩阮素依一人。
她没了力气，挣扎时跟着椅子一起倒到了冰冷的地上。
温热的血液从下身开始蔓延。
她绝望地顺着桌腿向上攀爬，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
终于，手机被她够了下来。
她颤着手拨通了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我答应你的合作，只要你帮我和奶奶离开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