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禁地
黄沙漫天，狂风如刀。
十八岁的林小雨拖着行李箱，站在这片陌生而荒凉的土地上，眯起眼睛望向远处连绵的沙丘。她从未来过西北，更未见过如此辽阔而残酷的景色。北京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仿佛已是上辈子的记忆。
手机早已没了信号，她只能凭着记忆中的地址，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沙海深处走去。父亲临终前的嘱托还在耳边回响：“去找你爷爷，他在敦煌莫高镇，一定要找到他...”
父亲和爷爷已经断绝来往十几年了。林小雨只依稀记得小时候见过爷爷一面——一个沉默寡言、手掌粗糙的老人。至于他们父子为何决裂，父亲从未提起，只字不提。
三个小时后，当夕阳将沙漠染成血红色时，林小雨终于看到了远处几间低矮的土坯房。烟囱里冒着稀薄的炊烟，显示这里尚有人居住。
她推开歪斜的木门，院子里一位老人正背对着她，佝偻着身子在泥盆前忙碌着什么。听到动静，老人缓缓转过身来。岁月在他脸上刻满了沟壑，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
“你找谁？”老人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
“爷爷？我是小雨，林国强的女儿。”林小雨怯生生地说。
老人的瞳孔猛地收缩，手中的泥块“啪”地掉在地上，碎裂开来。
“国强他...”老人喉结滚动，“他怎么样了？”
“爸爸两个月前...去世了。”林小雨低下头，忍住突然涌上眼眶的泪水，“肺癌晚期。他临走前让我来找您。”
老人身体晃了晃，扶住旁边的土墙才站稳。许久，他长长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包含着太多林小雨读不懂的情绪——悲伤、悔恨，或许还有一丝愤怒。
“既然来了，就住下吧。”最终，老人只是淡淡地说，“东边那间屋子空着，你自己收拾收拾。”
没有热情的欢迎，没有久别重逢的泪水，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关于自己独子这些年的生活。林小雨有些失落，但还是礼貌地点点头：“谢谢爷爷。”
她拖着行李走向东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尘土味扑面而来。屋里只有一张土炕、一张破旧木桌，墙上却奇怪地挂满了各种奇怪的泥制模具和工具，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收拾房间时，林小雨在炕角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她好奇地翻开，只见扉页上写着一行苍劲有力的字：“敦煌泥塑技艺秘要——林氏第七代传人林守山”。
正当她准备继续翻看时，门外突然传来爷爷严厉的声音：“谁让你动那里的东西？”
林小雨吓了一跳，慌忙将笔记本放回原处：“对不起爷爷，我只是在打扫...”
老人快步走进来，一把将暗格关紧，脸色铁青：“这间屋子里的东西都不准动，明白吗？尤其是那个暗格！”
“为什么？那是什么？”林小雨忍不住问。
“不该问的别问！”爷爷突然激动起来，“明天一早你就回北京去，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林小雨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她没想到爷爷会如此不近人情。
那天晚上，林小雨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辗转难眠。沙漠的夜晚静得可怕，只有风声如泣如诉。父亲临终前的画面一次次浮现在眼前——他瘦骨嶙峋的手紧紧抓住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恳求：“去找爷爷...保住...保住我们的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