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他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充满了困惑与挣扎。“记...忆...碎片...找不到...”
雪儿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中的恐惧意外地被一股同情压过。他看起来...更像一个迷路的灵魂,而非可怕的怪物。
“你失忆了?”她试探着问。
伊塔缓缓点头,面具下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她手中的日志上。“它...有我...的一部分。感觉...到。”他指向日志上的符号,“守护的...契约...刻印。红色...是信号。”
他断断续续、词不达意地解释着。雪儿努力理解着:这个符号与他有关,蕴含着某种力量,而红色旗帜是这种守护契约的触发信号或标志物。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符号和这面旗,才找到我的?”雪儿晃了晃手中的旗子。
伊塔再次点头。“本能...约定...必须守护。”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严肃,“雾...危险。你不该...出来。”
“雾里有什么?”雪儿立刻追问。
“...魇。”伊塔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以记忆...情感为食。雾界...浅滩的...掠食者。”
雾界?浅滩?又一个新名词。
“雾界是什么?东礁石群是‘初界之痕’吗?那是什么意思?”雪儿抓紧机会抛出日志上的疑问。
伊塔似乎努力思考着,组织语言:“雾界...重叠...另一面。记忆与...遗忘之海。现实...投射...影子,也会...侵蚀现实。”
他指向东礁石的方向,“那里...边界...最薄。痕迹...清晰。入口...有时...显现。”
雪儿感到一阵战栗般的兴奋。父亲日志里的谜语正在被验证!
“你能带我去吗?去那个‘浅滩’看看?”她脱口而出。或许在那里,能找到父亲留下的更多线索。
伊塔沉默了,面具对着她,似乎在审视,在权衡。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警告:“危险。即使...浅滩。雾魇...无处不在。光...和特定的...声音...能驱散它们。但直视它们...会被引诱...沉沦。”
他抬起手,手背上复杂的纹路在雾气中泛起微光。
“跟我...紧。如果...听到...呼唤你的名字...不要回应。如果...看到...渴望的景象...记住...是假的。抓紧...真实之物。”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日志和项链上,“它们...闪耀...能锚定你。”
雪儿用力点头,将项链从衣领里拉出来——那是一个小巧的贝壳吊坠。
她握紧日志:“我准备好了。”
伊塔不再多言,转身向浓雾深处走去。雪儿紧跟其后。她发现,他所过之处,浓雾会自然分开一条小径,但又迅速在他身后合拢。
越靠近东礁石群,海浪声越大,但雾气也越发浓重,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奇异气息。手中的日志越来越烫,封面上的符号持续散发着柔和的蓝光,像一盏指引灯。
终于,他们踏上了潮湿滑腻的礁石区。前方的景象让雪儿倒吸一口凉气。
那里的雾气不再是均匀的白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水波般的扭曲感,仿佛空间本身被拧了一下。透过扭曲的“水面”,她隐约看到另一侧的景象:不再是熟悉的礁石和大海,而是一片笼罩在永恒暮色下的、灰暗的沙滩,远处是影影绰绰、形态怪异的黑色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