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更新时间:2025-12-27 05:34:37

陈平平嘴角微动,这小子果然不简单,睁眼说谎的功夫,竟比自己还胜一筹。

李芸睿眼中杀气几乎溢出,若非庆帝在座,怕早已扑上去与秦轩殊死相搏。

“至于陛下为何留外臣于京中……”

秦轩全然不顾庆帝愈发阴沉的面色,话到此处,还特意瞥了李芸睿一眼,轻笑开口:

“想必是因陛下已应允两國联姻之事了。”

好一个邶齐圣子!

庆帝强抑怒意。此次留下秦轩,其一便是要探清他真实实力。

如今他已确信,秦轩不过小七品修为。昨夜之事,要么与他无关——而庆帝内心深处,正盼着此事与他无关。

因此,还需再试他一试。

变脸,本就是 ** 的基本功。

前一刻还阴沉如铁的庆帝,瞬息换上笑容,温声道:

“邶齐圣子果然慧眼如炬。不错,朕思虑再三,已答应这门亲事。”

李芸睿浑身一震,积压的情绪几乎将她撕裂,雾眸含恨,死死盯住庆帝。

可庆帝视若不见,依旧含笑对秦轩道:

“待你邶齐使团启程离京之日,我庆國长公主自会随行北上。两國联姻,旨在永结盟好。”

“云睿,你意下如何?”

秦轩心头一乐,强忍笑意,暗想庆帝这一刀直插李芸睿心口,好戏即将开场。

谁知出乎意料,方才还楚楚可怜、似被全世界背叛的李芸睿,在听到问话后,竟含泪笑了,毫无抗拒,反而转向秦轩,露出一抹令人胆寒的笑意:

“陛下,臣妹……自然愿意。”

庆帝满意地点头,挥袖落座软榻,顺手也将一座软榻赐予李芸睿,命她就坐。

秦轩一时怔住,这李芸睿不是个疯性难测的主儿么?何时竟如此温顺了?

【3

秦轩心知,李芸睿的转变必然早有缘由——定是来此之前,庆帝已对她有所言语,甚至以某种手段相胁。否则,以她那桀骜不驯、无所顾忌的性子,怎会如此轻易低头?便是面对庆帝,也不至于这般顺从。

那么,究竟是什么?

秦轩默然回想《庆余年》全程,嘴角微扬。

自淋婉儿出生后,李芸睿最在意的,恐怕便是容貌二字。

犹记淋婉儿出嫁之日,李芸睿亲至为其梳妆,曾轻语一句:“今日,我准你比我美。”

母亲对女儿说出这话,再结合她往日种种举止,足见其对美貌之执念深入骨髓。

而庆帝若要制她,必是抓住此点,精准下手。

“报!”

一队禁军疾步入太极宫,身后担架成列。秦轩眸光微敛,瞳孔轻缩。

若此前尚不明庆帝留他之意,此刻已然清晰。

他未曾料到,鉴察院竟能从黄泉沼中将这些尸首都掘出。

李芸睿望见那一排黑衣死尸,身躯微颤,美目骤寒,眼中戾气翻涌。那一刻,她心中对庆帝残存的情分,终被碾碎殆尽。

“启禀陛下,这些人皆自 ** 街地底挖出。”

“尸检确认,皆因窒息而亡,身份亦已查明。”

“均为京都籍贯,遍布各行各业。经鉴察院三处判定,极可能为受过严酷训练的 ** 。”

庆帝颔首,余光始终锁在秦轩脸上。然而细察其神色,竟无半分波动。

这记突袭,似乎落了空。

既不能撼其心神,便唯有主动出击。

庆帝挥手命禁军退下,亲自迈步上前。陈平平亦推动轮椅,随行而动。

“邶齐圣子,也来一观。”

秦轩拱手含笑,缓步趋前。

他对庆帝下一步棋,实则满怀期待。与这般对手交锋,令他血脉微热。

庆帝瞥过 ** ,忽而后仰,语气阴冷:

“秦轩,瞧瞧,可认得?”

秦轩心中冷笑,面上仍带笑意,轻轻摇头:

“陛下明鉴,此人蒙面焦身,面目全非,臣纵有眼力,也难辨其貌。”

“这般模样,莫说面熟,怕是亲娘亲临,也得摇头走人。”

装傻充愣,谁不会?

秦轩张口就来,此刻比的只是谁更无畏。

庆帝朗声大笑,抬手在秦轩肩上一拍,随即目光转向李芸睿:

“面熟也好,不熟也罢,终究是你们自家的事。”

秦轩几乎要翻白眼,庆帝这是彻底撕破了伪装,明晃晃地指出这些刺客正是李芸睿派去取他性命的。

李芸睿缓缓合上双眼,只想立刻离开太极宫,独处片刻,静心宁神。

她未曾料到,庆帝竟会在秦轩面前将此事点破。

如今她嫁予秦轩已成定局,庆帝这般挑明,岂不是唯恐她死得不够快?

“陛下此言何解?外臣实在不解。”

陈平平喉头一紧,悄然推动轮椅往侧边挪了几寸。

早知庆帝冷酷无情,却未料他对亲女亦不留半分情面。

方才还应允李芸睿远嫁,转眼便离间其夫妻关系,这等行径,何人能为?

“何解?很简单——这些刺客,皆是昨夜由我庆國长公主所遣,也就是你如今的未婚妻。”

庆帝说着,抬手指向那闭目不语、神情阴沉的李芸睿:

“没错,正是她,你秦轩一心求娶的李芸睿。”

“可曾想到?”

庆帝脸皮之厚,秦轩心中再度刷新认知。

但他仍装作懵懂:

“关于长公主殿下,外臣知之甚详。”

“她不愿出嫁,只因尚未了解我。对于她的举动,”

“身为未婚夫,自当体谅几分。女子心绪,本就易冲动,也易受创。”

“况且夫妻之间,吵闹常有,转眼即和。”

说罢,秦轩正色直视庆帝:

“但最关键的是,陛下,若真是长公主派人刺杀我,为何我从未遭遇刺客?这岂非不合常理?”

【3

忽然,秦轩神色激动,对着庆帝深深一躬,语气诚挚:

“外臣明白了。”

“多谢陛下庇护之恩!外臣万万不曾想到,原来是陛下暗中相护,才使得长公主派来试探我的那些人,尚未露面便已消失无踪。”

“一切皆因陛下所为,外臣感激涕零。待归國之后,必禀明我國君主,南庆与邶齐之盟,必将绵延千载万年!”

陈平平初闻时强忍笑意,此刻终是压制不住,一声轻嗤脱口而出。

身为老练之人,他素来不轻易动容,可眼下……实在难以自持。

别说陈平平,就连早已心如死灰的李芸睿都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睁开眼怔怔望着秦轩,神情复杂,似有千般思绪在心头翻涌。

庆帝唇角微扬,今日总算见识到了何为脸皮厚过城墙之人。

然而话已至此,他并未动怒,反而轻笑一声,拂袖转身,踱回软榻坐下,淡淡道:

“你明白便好。”

“朕向来善待家人。所以,我把云睿托付给你。你既受朕庇护恩重,也当以同等之心护她周全。若你负她,纵你是邶齐圣子,朕亦要将你碎尸万段——莫说朕未曾预警。”

秦轩执扇躬身,声音清朗而坚定:

“陛下所言,正是外臣心中所念;陛下所期,亦是外臣愿以余生践行之事。”

“请陛下放心,长公主殿下既交于外臣,外臣必使其此生安乐顺遂。若有违此誓,愿终身不得踏足宗师之境,死后遭天雷劈体,魂飞魄散!”

李芸睿怔住了。

她知道秦轩不过七品修为。

对一名武者而言,“终身不得入宗师之境”是何等沉重的诅咒,更何况还加上天谴之罚。

她与秦轩素未谋面,从未有过所谓倾慕已久、一见钟情的荒唐情缘——这种事,她从不信。

可此刻,那誓言却如一道暖流,悄然融化了她冰封多年的心。

他明明知晓她的过往,知晓她是庆國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为何仍愿以如此重誓许她?

天下女子何其多,邶齐更有海堂朵朵那般才貌双绝之人。

以他与海棠的关系,娶她岂不更为顺理成章?

偏偏他跋涉千里,亲至庆國,只为求娶她!

李芸睿百思不得其解。

但不可否认,此刻,她心中那份抗拒,已然悄然松动。

庆帝听完,亦久久无言。

良久,他轻叹一声,与秦轩定下邶齐使团归期后,便令其退下。

临行前,庆帝提出条件:必须释放燕小义与鉴察院柯大师。

秦轩当即应允,称途经沧州那片淋子时,自会放人。

京都,笵府。

笵建一家跪于前院,聆听侯公公宣旨,内容一出,满庭皆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鉴察院提司笵闲,三日后出使邶齐。一为签署两國盟约,二为接回密探统领言冰芸,三为护送长公主殿下赴邶齐议定婚约。钦此!”

侯公公一走,笵闲拿着圣旨竟笑出了声。

他前脚还念叨着秦轩怕是很快就要回邶齐,心里正觉遗憾,恨不得能多留他几日。

谁料转眼间,庆帝的圣旨便到了。

笵建看着这个不省心的儿子,气得头发都快白了,指着笵闲怒道:

“你、你、你!出使邶齐这等棘手差事,你还笑得出来?你是胆子太大,还是根本不知轻重?”

“接回言冰芸,你知道有多难吗?你以为邶齐和咱们庆國一样,说要人就能要人?”

“言冰芸可是被邶齐锦衣卫扣下的,就算你与邶齐圣子有交情,想从他们手里救人,谈何容易!”

笵若若站在旁边,满脸忧色地看着哥哥。笵闲却只是淡然一笑:

“父亲不必担忧,有轩兄相助,我定将言冰芸安然带回。”

笵建瞪着他:“你就这般确信邶齐圣子肯为你出力?”

笵闲重重点头。同是异乡之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在这世间,若论亲近,他只觉得,自己与秦轩才最是投缘。

【3

“若若,别愁眉苦脸的,为兄此去邶齐,不过是换个地方散心罢了。再说,我也真想瞧瞧,在轩兄影响下的邶齐,如今成了什么模样。”

笵若若与笵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

只为一个人,便执意前往邶齐?

那秦轩莫非真是神仙下凡?一个國力远逊于庆國的邶齐,又能翻出什么新天地?

笵建摇头叹息,见笵闲态度坚决,知道劝也无用。这孩子一旦拿定主意,九头牛也拉不回。

回到大厅,柳姨娘好奇地凑过来瞧了眼圣旨。笵闲不以为意,笵建却冷哼一声:

“你,什么都爱打听,什么都想看。”

柳姨娘风姿犹在,闻言尴尬一笑,忙把圣旨递还:

“老爷,我……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笵建叹道:“听错?听错什么?”

柳姨娘满面惊异:

“长公主殿下……真要嫁去邶齐?嫁给那位邶齐圣子?”

笵建抚须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