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妈是个离婚律师,从小给我灌输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凡事都要讲证据。”
别人出门带化妆包,我的包里常备录音笔和便携式摄像头。
别人吵架靠嗓门,我吵架直接上逻辑闭环和证据链条。
只可惜,从小到大,没有人陷害我。
直到上大学,我的漂亮舍友,非说自己胳肢窝是奶糖味的。
我让她拿出证据。
她把胳膊一抬,“你自己闻啊,这就是证据!”
我默默掏出新买的便携式气味检测仪,对着她扫了一下。
仪器冰冷的电子音响起:“主要成分为汗液,未检测到糖类挥发物。”
她当场气得脸都绿了,好几天没理我。
刚拿出来的证据就这么用完了,我很泄气。
就当我以为再也用不到我一直奉行的理念时。
舍友那瓶限量版香水不翼而飞,而我的衣柜里却飘出了同款香气。
她哭着把宿管和同学都叫了过来,指着我吼:“是她偷的!她嫉妒我,从一开始就觊觎我的味道!”
在所有人鄙夷的目光中,我兴奋的掏出了柜子的针孔摄像机。
“快,快说说我嫉妒你的证据!”
01
宿舍门被堵得水泄不通。
苏糖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姜正,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你不就是嫉妒我比你受欢迎,比你漂亮吗?”
“那瓶香水是张扬送我的生日礼物,全球限量一百瓶,你赔得起吗!”
周围的人对着我指指点点。
“看她那一身穷酸样,肯定买不起,就动了歪心思。”
“平时就看她阴阳怪气的,原来是个贼啊。”
“长得普普通通,心肠还这么歹毒。”
另一个室友王月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劝我。
“姜正,你就认个错吧,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别把事情闹大了。”
我看着她,她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宿管阿姨一脸不耐烦地走过来,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
“赶紧把柜子打开,我检查一下!多大点事,非要闹得人尽皆知!”
她甚至都不问我一句,就已经给我定了罪。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哭,会辩解,或者会羞愧地认罪。
我没有,甚至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兴奋。
就像一个准备了十八年屠龙刀的勇士,终于看见了恶龙。
我无视所有人鄙夷的目光,冷静地走向我的衣柜。
打开衣柜门,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我没去翻找那瓶所谓的“限量版香水”。
而是在一堆衣服下面,拿出了一个毛绒玩偶。
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糖的表情也有些僵硬。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从玩偶黑漆漆的眼睛里,取出了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东西。
针孔摄像头。
我拿出笔记本电脑,连接上数据线。
“大家不是想要证据吗?”
我将视频投屏到电脑屏幕上,点了播放。
凌晨三点,宿舍里一片寂静。
一道身影蹑手蹑脚地爬下床,是苏糖。
她手里拿着那瓶香水,鬼鬼祟祟地走到我的衣柜前。
她轻轻拉开我的柜门,对着我的衣服,开始疯狂喷洒。
喷完后,她又小心翼翼地把香水瓶塞进了她自己床铺的床垫夹层里。
做完这一切,她似乎还不解气。
她转过身,对着我藏摄像头的玩偶,比了一个清晰无比的中指。
全场死寂。
前一秒还对我口诛笔伐的众人,此刻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得意的绯红,变成了死人般的惨白。
“不......这不是真的!是她P的图!是她陷害我!”
我面无表情地按下了暂停键,将她对着镜头比中指的画面,无限放大。
“需要我把这段视频,连同你床垫下的香水,一起交给学校的保卫处吗?”
苏糖眼皮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哎呀,苏糖晕倒了!”
“快,快打120!”
刚刚还像审判官一样的宿管和同学们,瞬间乱作一团,手忙脚乱地去扶她。
没有人看我一眼。
更没有人,对我说一句对不起。
我关掉电脑,看着这出闹剧,心里一片冰冷。
02
苏糖在医院休养了两天,回来了。
她没再指着我鼻子骂,但宿舍里的空气变得更加诡异。
她总是在我背后,和王月窃窃私语。
“有些人啊,心机深得像马里亚纳海沟,惹不起,躲得起。”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天天摆弄那些东西,是不是想监听我们。”
我没理会。
因为我在她们窃窃私语的时候,已经给宿舍新装了三个带高清收音功能的摄像头。
她们的每一句阴阳怪气,都成了我数据库里新的音频素材。
很快,年度奖学金评选开始了。
我们专业只有两个候选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苏糖。
这次评选,最关键的就是一篇学术论文。
我为此准备了整整三个月。
提交论文的前一晚,我做完最后的校对,把文件存在了桌面。
但是第二天在打开,却发现文件已经损坏。
距离提交截止,只剩下最后八个小时,我只能拼着记忆重新写。
论文答辩会上,苏糖先我一步上台。
当她的PPT展示出来时,我的瞳孔骤然紧缩。
那熟悉的论点,那精妙的案例分析,甚至连其中一个我独创的理论模型,都一模一样。
就是我被损毁的那篇论文!
教授们对她的论文赞不绝口。
“苏糖同学这篇论文很有深度,案例新颖,逻辑清晰,非常出色。”
轮到我时,我那篇粗制滥造的“赶工之作“明显差了很多。
“姜正同学,你这次的论文,有些敷衍了。”
指导教授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苏糖坐在下面,对我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我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
“教授,我举报苏糖同学的论文,涉嫌剽窃。”
全场哗然。
苏糖立刻站了起来,眼眶又红了。
“姜正!我知道你因为上次香水的事情怀恨在心,但你不能这样凭空污蔑我!
这篇论文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
教授的脸色沉了下来,“姜正,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
“我有。”
我平静地走向教授的电脑。
“教授,能借用一下您的网络吗?”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我登录了我的私人云盘。
我没有打开任何文件夹,而是直接点开了“版本历史记录”功能。
一条条记录清晰地罗列在屏幕上。
“看这里,”我指着其中一条记录,“三天前,晚上十一点零五分,系统自动保存的最终版本,带完整时间戳。”
我点开那个版本。
和苏糖刚刚展示的内容,别无二致。
教授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
我从U盘里打开了另一个软件。
“这是我电脑的后台记录,请看这里。”
屏幕上跳出一行冰冷的文字。
“昨晚23:57,检测到外部USB设备接入,设备命名为‘糖糖宝贝’。”
“23:58,文件‘奖学金论文终稿.docx’被复制。”
“23:59,源文件被执行删除并粉碎指令。”
教授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苏糖的脸,比上次在宿舍还要白。
她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教授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拿起电话。
“喂,教务处吗?我要举报20级表演系苏糖,学术不端,剽窃他人成果!”
挂掉电话,苏糖“噗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她抱着我的腿,嚎啕大哭。
“姜正,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吧!你放过我吧!我不能被记过,我会被我爸打死的!”
我抽出我的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证据不支持我原谅你。”
03
苏糖因为学术不端,被全校通报批评,奖学金自然也泡了汤。
她在学校里彻底名誉扫地。
她把这一切,都算在了我的头上。
很快,校园论坛里开始出现一些帖子。
《扒一扒法律系的证据狂魔,为抢奖学金不择手段!》
《惊!某姜姓女子竟是跟踪狂,暗恋我男友不成反生恨!》
发帖人是匿名,但配图里,总有苏糖那个富二代男友张扬的身影。
我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只是我没想到他们见我不澄清,反而干起了更过分的事
张扬见我在食堂吃饭,却假装不小心热水尽数洒在了我的身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同学,我不是故意的。”
他嘴上道着歉,眼神里却全是戏谑。
“我请你去校外喝一杯咖啡,就当赔罪了,行吗?”
他说着,就伸手来拉我,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我被他半拖半拽地带到了校外的咖啡馆。
一坐下,他就开始口无遮拦。
“姜正同学,其实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苏糖就是个花瓶,没脑子,哪有你这么聪明。”
他身子前倾,压低声音。
“只要你听话,我甩了她跟你怎么样?”
他话音刚落。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苏糖带着一群她的朋友冲了进来。
她眼眶通红,指着我,声音凄厉。
“姜正!你太过分了!抢我论文还不够,现在还要来抢我男朋友!”
周围的客人纷纷拿出手机,对着我们拍照。
“我就说她是个心机女,看,勾引别人男朋友被抓包了吧!”
“长这样还想学人当小三?”
苏糖演上了头,情绪激动地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朝我脸上扇过来。
我侧身躲过。
在她和张扬错愕的目光中,我从包里拿出了我的录音笔。
我按下了播放键。
张扬轻浮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苏糖就是个花瓶,没脑子......”
“......只要你听话,我甩了她跟你怎么样?”
“......是她让我来试探你的......”
咖啡馆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我身上,转移到了脸色煞白的张扬和苏糖身上。
人群开始哗然。
“搞了半天是他们自导自演啊?”
“这男的也太渣了吧,背后这么说自己女朋友。”
“那女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合伙陷害同学。”
张扬和苏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平静地拿出手机,用数据线连接上咖啡馆的投影仪。
那本来是用来给客人放电影的。
下一秒,投影幕布上出现了一段视频。
是我提前从学校门口的监控录像里调出来的。
视频里,张扬站在树下,苏糖从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纸包,塞到他手里。
然后,张扬走进咖啡馆,将那包白色粉末,倒进了他要赔给我的那杯咖啡里。
视频播放完毕。
我又从包里,拿出一套便携式化学检测试剂。
“我怀疑,这杯咖啡里,含有镇定类药物。”
我举起密封袋。
“我现在报警,是真是假,让警方来鉴定。”
张扬的腿,当场就软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指着苏糖,声音都变了调。
“不关我的事!是她!都是苏糖让我干的!她说只是想让你出个丑,我不知道那是药啊!”
苏糖彻底崩溃了,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很快,警察来了。
为首的警察看着我桌上摆着的全套“作案工具”——录音笔、数据线、密封袋、检测试剂。
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04
下药未遂,性质恶劣。
苏糖和张扬被警方带走,虽然没被拘留,但也领了个严厉警告和校内记大过的处分。
这下,苏糖彻底疯了。
她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嫉妒和怨恨,而是一种彻底疯狂。
不过我也懒得理她。
学期末,学院举办联谊派对。
苏糖一反常态,端着酒杯,主动向我走来,我以为她终于知道错了。
心里还觉得可惜,没有人继续陪我玩证据的游戏了。
“姜正,以前都是我不好,我给你赔罪了。”
她将一杯红酒递到我面前。
我看着杯中暗红色的液体,接了过来。
在她和不远处张扬紧张的注视下,我将酒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但是,没过多久,我就开始了头晕。
我晃了晃,脚步虚浮,好像随时都要倒下。
“哎呀,姜正,你怎么了?”
苏糖和张扬立刻好心地冲过来,一左一右地扶住我。
“她好像喝醉了,我们扶她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吧。”
我被他们半架着,带到了派对角落一个无人的休息室。
一进门,他们就把我扔在沙发上。
苏糖蹲在我面前,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拍了拍我的脸。
她的声音充满了快意。
“姜正,你不是很能吗?不是很会用证据吗?”
“这次,我让你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自己!”
她站起身,对张扬说:“动手。”
张扬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一个看起来非常昂贵的单反相机。
“这可是摄影系系草的宝贝,刚拿了国际大奖,值二十多万呢。”
他一边说,一边拉开我的背包拉链,将相机塞了进去。
然后,张扬的一个朋友,满头“鲜血”地冲了进来。
那“血”是用血包伪造的,但我知道,在昏暗的灯光下,足以以假乱真。
他指着我,惊恐地大喊:“是她!是姜正!她用酒瓶砸了我的头!”
苏糖立刻拿出手机,拨打了110。
“喂,警察吗?我们这里有人打伤了人,还偷了东西!就在大学生活动中心!”
一切都按照他们的剧本进行。
人证,物证,作案动机。
一条完美的证据链,天衣无缝。
警察很快赶到。
他们看着沙发上昏迷不醒的我,又看了看我包里被搜出来的相机,和那个满头是血的男生。
警察表情严肃。
“姜正,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看着他,异常冷静,一言不发。
警察开始有些不耐烦,敲了敲桌子。
“如果你现在坦白,或许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就在这时,我妈,姜律师,赶到了学校。
她没有看警察,径直走到我面前。
只问了我一句话。
“你的证据呢?”
我抬起头,看着我妈,然后又看向了警察。
我指了指我的胸口。
“我今天穿的衬衫,第二颗纽扣,是高清针孔摄像头,正在直播。”
苏糖和张扬的瞳孔猛地一缩:“什么?直播?”
我对着他两戏虐一笑:
“对啊,还是普法直播,现在在线人数有三十万人呢!”
第2章
05
警察的表情,也精彩到了极点。
他们愣了足足三秒,才像触电一样,立刻掏出手机。
飞快地输入直播间名字,点了进去。
下一秒,审讯室里响起了苏糖那恶毒的声音。
“......这次,我让你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自己!”
手机屏幕上,正是休息室里发生的一切。
直播画面清晰无比,收音效果也极好。
从苏糖假惺惺地敬酒,到我“喝下”那杯酒。
从他们扶我进休息室,到他们说出全部的计划。
包括张扬如何将相机塞进我的包里。
那个朋友如何在自己头上捏碎血包。
以及他们所有恶毒的对话,一字不漏。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百万。
弹幕疯了一样地滚动。
“卧槽!年度大戏!现实版《甄嬛传》啊!”
“这个女主播也太硬核了吧!教科书式反杀!”
“我从咖啡馆那次就关注她了,每次都不让人失望!”
“快报警啊!这已经是刑事犯罪了!”
“楼上的别急,主播现在就在警局,警察叔叔正在看直播呢。”
警察们深吸一口气。
“将犯罪嫌疑人苏糖、张扬及所有同伙,全部逮捕!”
为首的警察下完命令,放下了对讲机,目光依然锁定在我身上。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从她看我的第一个眼神开始。”我回答。
我妈在一旁,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对她的助手说。
“好了,通知法务部,准备起诉,诽谤、诬告陷害,一个都不能少。”
我对着还未关闭直播的纽扣摄像头,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
我对在线观众说:
“大家看到了吗?”
“以捏造的事实,意图使他人受到刑事追究,情节严重的,就构成了诬告陷害罪。”
“主观上的直接故意,客观上的捏造、告发行为,以及最终造成的公权力介入。”
“所有犯罪构成要件,完美齐全。”
“记住,知识,就是力量。”
直播间彻底沸腾了。
我被无罪释放,走出警局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我妈开着车在门口等我,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06
苏糖、张扬和他们的同伙,被刑事拘留了。
事情闹得太大,学校根本压不住。
就在我以为一切尘埃落定时,苏糖的父母,一对看起来很有钱有势的中年夫妇,找到了我。
他们没有在学校闹,而是通过关系,约我在一家高档茶馆见面。
一见面,苏糖的母亲就哭了。
她拉着我的手,声泪俱下。
“姜同学,是我们教女无方,苏糖她年纪小,不懂事,求求你,给她一个机会。”
苏糖的父亲则直接得多,他递过来一张支票。
“姜同学,这是一百万,只要你愿意出具一份谅解书,这笔钱就是你的了。以后你大学四年的所有费用,我们全包了。”
我看着那张支票,又看了看他们“真诚”的脸。
我默默地从包里,拿出了我的录音笔,按下了红色的录音键。
“叔叔阿姨,你们现在的行为,涉嫌贿赂司法案件的受害人,意图影响司法公正。”
我将录音笔放在桌上。
“这段录音,我会作为补充证据,提交给检察院。”
苏糖父亲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收起支票,冷笑一声。
“小姑娘,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懂点法律就了不起了?这个世界,比法律更厉害的东西,多的是。”
他说的没错。
第二天,网上铺天盖地,全是我的“黑料”。
《起底心机女学霸姜正: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如何玩弄人心》
《证据狂魔的背后:被扭曲的童年和缺失的共情能力》
《从香水到派对:细数姜正如何一步步设计陷害室友》
这些文章写得声情并茂,把我塑造成一个有心机、善于算计、利用法律知识欺凌弱小的“心机女”。
他们把我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都扒了出来,包括我父母离异,我妈是离婚律师。
文章暗示,我是在一个冷血无情的环境中长大,才会变得如此“可怕”。
一夜之间,我从“硬核普法女主播”,变成了全网口诛笔伐的“恶女”。
学校里,那些曾经佩服我的同学,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原来她才是最有心机的那个。”
“太可怕了,亏我还觉得她很帅,原来都是装的。”
连我妈律所的合伙人都打电话来,劝她让我低调处理,以免影响律所的声誉。
全世界,仿佛都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这股舆论的洪流淹没时,我妈回家了。
她没有一丝焦虑,反而给我泡了一杯热茶。
“怕吗?”她问。
我摇摇头。
“那就好。”她笑了,“我的女儿,怎么能被这点小场面吓到。
公关团队和法务团队已经启动了,你什么都不用管,做你想做的事。”
晚上,我收到了上次问话的那个警察陆法的短信。
只有一句话:“证据不会说谎,人会。”
那一刻,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我决定正面迎战。
我没有去逐条反驳那些黑料,那只会陷入无休止的自证循环。
我打开电脑,登录了我的“普法直播间”。
直播间的名字已经被黑粉改成了“心机女的审判庭”。
我看着满屏的辱骂和质疑,平静地开口。
“大家好,我是姜正。”
“今天,我们就以我本人为例,聊一聊网络诽谤的界定,以及,如何进行有效的证据保全。”
我把那些黑我的文章,一篇篇挂在屏幕上。
“这篇文章,捏造我‘设计陷害’同学,属于虚构事实,损害我的名誉,构成诽谤。”
“这篇文章,泄露我家庭信息,侵犯了我的隐私权。”
“所有这些文章的阅读量、转发量,都远超五千次,已经达到了诽谤罪的入刑标准。”
“现在,我将进行在线公证取证......”
我当着几十万人的面,一步步操作,将所有诽谤言论、文章链接、发布账号,全部进行了证据保全。
我的直播间,从一个八卦战场,变成了一个大型普法公开课。
那些骂我的人,渐渐安静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新的弹幕。
“学到了!原来还能这么维权!”
“主播牛逼!这才是真正的知识就是力量!”
“黑子们,你们的言论已经被主播公证了,等着收律师函吧!”
苏糖父亲的疯狂抹黑,反而成了我最好的宣传材料。
那一晚,我的直播间粉丝数,突破了百万。
我不再是那个被动反击的姜正。
我成了全网最硬核的普法女主播。
07
舆论战的惨败,让苏糖的父亲恼羞成怒。
他叫苏万山,一个靠房地产起家的富商。
他开始对我母亲的律所下手。
威逼、利诱、商业打压......几天之内,好几个大客户单方面宣布与我母亲的律所解约。
律所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我妈却依然冷静,她只告诉我,这是大人的事,让我专心学业。
但我知道,这场战争因我而起,就必须由我来了结。
这不是个人恩怨了,这是对我“证据至上”理念的终极考验。
我决定主动出击。
我没有去求那些解约的客户,而是将目标,对准了苏万山本人。
我以一个“网络安全爱好者”的匿名身份,给陆法的邮箱发了一封邮件。
邮件标题是:《关于苏氏集团涉嫌非法经营的初步调查报告》。
报告里,是我利用公开信息检索,从苏氏集团的财报漏洞、关联公司、以及一些不起眼的招投标信息里,挖出来的线索。
比如,他名下好几家子公司,常年亏损,却能源源不断地拿到银行贷款。
比如,他热衷于投资一些海外的艺术品基金,而那些基金的管理人信息,都模糊不清。
我还在一个被关闭的暗网论坛的备份数据里,找到了一个和苏万山公司高管ID高度重合的账号,曾发布过关于“资金出境”的咨询帖。
几分钟后,我收到了陆法的电话。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震惊。
“这是你做的?”
“我只是提供一些公开线索,如何判断,是你们警方的职责。”我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姜正,来市局一趟。”
我成了市局专案组的一名“编外顾问”。
我拥有了访问更深层数据库的权限。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式打响。
我像一个顶级的黑客,在数据的海洋里追踪苏万山的罪恶轨迹。
我通过技术手段,从复杂的资金流向中,剥离出了数十个用来洗钱的空壳公司。
这些公司的注册地址,遍布全球各地的避税天堂。
我还根据报告里的一些线索,顺藤摸瓜,找到了几个当年被苏万山用非法手段逼到破产,敢怒不敢言的关键受害人。
我没有直接联系他们,而是将他们的资料和苏万山当年的手段整理成详细的档案,交给了陆法。
由警方出面,他们的顾虑就小了很多。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受害人,愿意站出来作证。
我将所有的资金流水、公司资料、证人证言、网络痕迹......整合成了一条完美无瑕的证据链。
其严谨和缜密的程度,让专案组里的老刑警都叹为观止。
收网的时候,到了。
08
收网的地点,定在苏氏集团举办的一场大型商业酒会上。
那天,本市的名流富商云集。
苏万山穿着高定的西装,端着香槟,满面春风地穿梭在宾客之间,享受着众人的吹捧。
他丝毫没有察觉,一张由法律和证据编织而成的大网,已经悄然收紧。
我和陆法,以及专案组的几名核心成员,坐在一辆不起眼的商务车里,就在酒会大楼的对面。
车里,摆满了监控设备,酒会内外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我负责技术支持,实时监控着苏万山和他几名核心副手的动向。
“目标A正在和银行的李行长接触,谈的是城西那块地的贷款。”
“目标B进入了VIP休息室,正在打电话,内容涉及资金转移。”
我冷静地汇报着每一个细节。
陆法在一旁,有条不紊地对着讲机下达指令,调动外围的警力,封锁所有可能的逃跑路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酒会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苏万山走上台,准备发表祝酒词。
他举起酒杯,意气风发。
“各位朋友,各位来宾,今晚......”
他的话还没说完。
酒会大厅的门,被猛地推开。
陆法带着一队警察,径直走了进来。
闪烁的警灯,瞬间刺破了现场浮华的氛围。
音乐停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惊愕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苏万山脸色一变,但仍强作镇定。
“这位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是我公司最重要的日子。”
陆法没有理他,而是走上台,从他手中拿过话筒。
他环视全场,声音清晰而有力。
“苏万山,你因涉嫌大规模金融诈骗、洗钱、非法经营等多项重罪,被正式逮捕。”
一句话,像一颗炸雷,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炸开。
苏万山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他咆哮道。
陆法没有说话,只是回头,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虽然隔着很远,但我知道,他在看我。
我对着面前的屏幕,轻轻敲下了回车键。
下一秒,酒会现场那块巨大的LED屏幕上,苏万山的祝酒词PPT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巨大的关系网图。
以苏万山为中心,延伸出数十条线,连接着一个个空壳公司、一笔笔黑钱交易、一个个受害者的名字。
那是我花了无数个日夜,亲手绘制的,他的罪恶帝国全貌图。
那张图,就是我递交的,最无可辩驳的证据。
苏万山看着那张图,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他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在他最风光的时刻,在我亲手递交的证据面前,一夜崩塌。
回到家,电视里正在循环播放苏万山被捕的新闻。
我妈递给我一杯牛奶,什么也没问。
她只是看着新闻,平静地对我说了一句话。
“姜正,你出师了。”
09
苏万山的案子,进入了司法程序。
证据链太过完整,他几乎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为了争取减刑,苏糖选择了作为污点证人,交代了她所知道的一切。
在一次庭审中,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
检察官出示的证据显示,苏万山所有非法资产的最终受益人账户,指向了一个人。
一个在法律意义上,已经“失踪”了十几年的人。
苏糖的母亲,林慧。
所有人都认为,林慧是苏万山的共犯,早已携款潜逃海外。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个能让苏万山如此信任,将所有身家性命都托付的人,怎么会是一个简单的共犯?
我开始调查林慧的背景。
我发现,她和苏万山结婚前,是一位极具天赋的化学家,在一家大学的实验室工作,主攻一种新型材料的研发。
我顺着这条线索,查到了一则十几年前的旧新闻。
《某大学化学实验室深夜失火,一名女研究员失踪》。
报道很简单,说火灾原因不明,现场没有发现尸体,那名女研究员因此被定为失踪案。
失踪者,正是林慧。
我将火灾的报道日期,和苏万山财务报告进行交叉比对。
一个惊人的发现浮出水面。
火灾发生后不到一个月,当时还只是个小老板的苏万山,就获得了一笔巨额的“天使投资”,成立了苏氏集团的前身。
而那笔投资的来源,是一家海外的科技公司。
那家公司,在不久后,就上市了一款新型材料,和林慧当年研究的方向,高度重合。
一个大胆的推测在我脑中形成:
火灾是人为。
目的,是为了侵吞林慧的研究成果,并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苏万山,才是那个真正的魔鬼。
我将我的推测和找到的线索,全部告诉了陆法。
他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如果你的推测是真的,那苏万山就不是金融犯罪,而是谋杀了。”
在陆法的帮助下,我们重启了当年失火案的调查。
十几年的时间,很多线索都断了。
但我们还是找到了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的细节。
苏万山的公司,每年都会以匿名的形式,向一家位于远郊的私人疗养院,捐赠一笔巨款。
那笔钱,不多不少,正好够一个特护病房三十年的费用。
我和陆法立刻驱车赶往那家疗养院。
疗养院很偏僻,守卫森严。
我们亮明身份后,在院长的带领下,走到了疗养院的最深处。
一间常年上锁的病房。
门被打开。
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传来。
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她的脸和身体,被大面积烧伤,皮肤扭曲地皱在一起,面目全非。
她眼神空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院长说,她十几年前被送来,没有身份,没有记忆,也从不说话。
我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陆法安排人,将苏糖从看守所带到了疗养院。
当苏糖看到病床上那个女人的时候,她愣住了。
她迟疑地,一步步走过去。
尽管容貌尽毁,但那双眼睛,那熟悉的轮廓,依然触动了她血脉深处的记忆。
“......妈?”
苏糖颤抖着,叫出了那个称呼。
病床上的女人,空洞的眼神,忽然有了一丝波动。
她的嘴唇翕动着,发出沙哑而破碎的音节。
“糖......糖......”
那一刻,苏糖彻底崩溃了。
她扑到床边,嚎啕大哭。
在女儿撕心裂肺的呼唤下,女人混沌的记忆,开始一点点复苏。
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
当年,林慧发现了丈夫苏万山窃取她研究成果,并准备卖给海外公司的罪行。
她准备举报。
丧心病狂的苏万山,制造了那场大火,企图杀人灭口。
林慧侥幸活了下来,却被严重烧伤,并失去了记忆。
苏万山便将她秘密囚禁在这家疗养院,对外则宣称她失踪,自己则用卖掉研究成果的钱,建立起了他的商业帝国。
苏糖得知真相,整个人都垮了。
她一直引以为傲,甚至不惜为之作恶的父亲,才是毁掉她母亲,毁掉她一切的真正恶魔。
她跪在地上,第一次,抬起头,真诚地看向我。
她的眼中,不再有嫉妒和怨恨,只有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姜正......对不起。”
10
两年后。
苏万山数罪并罚,因故意杀人、金融诈骗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无期徒刑。
苏糖因有重大立功表现,加上后期真诚悔过,服刑一年后出狱。
出狱那天,我去见了她。
她瘦了很多,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骄纵,只剩下一种洗尽铅华的平静。
她拒绝了我母亲提供的帮助,带着正在缓慢康复的林慧,去了一个没人认识她们的南方小城。
她说,她想靠自己的双手,开始普通人的生活。
离开前,她给我寄来一张明信片,上面只有一句话:
“谢谢你,让我看见了真正的证据。”
我以全优的成绩从法律系毕业,拒绝了母亲律所的合伙人邀请。
我用我的直播账号,成立了一个名为“正义证据”的非营利组织。
利用我的专业知识和平台影响力,为那些走投无路、无力发声的受害者,提供免费的证据搜集和法律援助。
同时,我正式接受了市局的聘请,成为了刑侦队的一名特聘证据分析顾问。
我和陆法的关系,也在一次次并肩作战中,从最佳战友,变成了最佳恋人。
我妈,将她律所每年百分之十的收益,都注入了我的非营利组织,成了我最坚实的后盾。
一切,似乎都走向了最完美的结局。
这天,市郊发现了一具无名男尸,案情复杂,毫无头绪。
陆法把我叫到了现场。
现场已经被封锁,所有人都一筹莫展。
我戴上手套,从我的特制工具箱里,拿出了一台新型的便携式光谱分析仪。
我在死者磨损的袖口处,发现了一点微不可见的残留物质。
我将仪器对准那里,开始进行扫描。
陆法站在我身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爱意。
屏幕上,数据开始跳动,复杂的化学成分被逐一解析出来。
几分钟后,结果出来了。
我看着屏幕上最终生成的一种罕见工业染料成分,嘴角微微上扬。
“找到了。”
我对陆法说。
“全市只有一家工厂在使用这种染料,去查一下那家工厂最近的离职人员名单。”
“指向凶手的证据,找到了。”
陆法立刻转身去部署任务。
我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却慢慢凝固。
我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屏幕上那串复杂的化学式上。
我的被迫害妄想症没有消失,它只是找到了真正的用武之地。
我的大脑,像一台超级计算机,疯狂检索着我从小到大看过的所有卷宗。
那些我妈带回家,我当故事书看的,成千上万的案件。
最终,画面定格。
定格在十几年前,一桩悬而未决的投毒悬案上。
那是我妈作为律师,唯一败诉,且耿耿于怀至今的案子。
当年,就是因为缺少最关键的物证,无法锁定毒物的具体成分,让真凶逃之夭夭。
而屏幕上这个罕见的化学式。
和我妈卷宗里,对当年那种未知毒物性质的描述,完美吻合。
我缓缓地,握紧了手中的分析仪。
我找到了指向凶手的证据。
也找到了......
指向我妈当年没能抓住的那个人的,新证据。
我的人生,不是在两年前结束。
也不是在今天开始。
它只是,刚刚拉开了真正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