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傀儡天子
“大帅！”
司马照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闻言缓缓睁开双眼，眸色沉如寒潭。
“怎么了？”司马照声音平淡，听不出半分波澜。
陆燕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禀道：“墨礼，找到了。”
司马照“嗯”了一声，下巴朝那边扶着柱子、脸色苍白的李兰抬了抬：“让她看看。”
“是！”
陆燕朝门外挥了挥手，几个百骑卫应声而入，手里提着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咚”的一声扔在面容姣好的年轻妇人面前。
“啊！！！”
一声稚嫩的尖叫刺破殿宇，墨福小小的身子猛地缩成一团，死死躲在母亲李兰身后，小手死死抠着母亲的衣角，指节泛白，浑身抖得像筛糠。
“福儿别怕，有娘在......”
李兰的声音也在发颤，她死死攥着儿子的小手，指尖冰凉，几乎要瘫软在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恐惧。
“兰妃娘娘，您看看，这是不是墨礼？”
陆燕的声音没有半分温度，落在李兰耳中，却像是催命的符咒。
李兰喉间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手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妾......妾......”李兰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司马照见状，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
李兰抬眼看到他走来，瞳孔骤然收缩，还未等他开口，便惊呼一声，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手肘磕在冰冷的金砖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本帅长得这么吓人吗？”司马照偏头，似笑非笑地问身边的陆燕。
陆燕垂首躬身：“大帅气宇轩昂，器宇不凡，乃是当世第一等的英雄豪杰。”
司马照没再接话，只淡淡挥了挥手。
几个百骑卫立刻上前，不顾墨福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无视李兰扑过来的阻拦，强行将那两岁的稚子抱了起来。
“福儿！！！”
李兰扑在地上，膝行几步，死死抱住司马照的腿，泪水汹涌而出，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求求你，饶过福儿！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啊！”
“求求你......大帅，求求你......”
“能不能饶过他，那得看兰妃娘娘的表现了。”司马照俯身，指尖捏住李兰的下巴，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至于是不是孩子，本帅不在乎。”
他双手微微用力，李兰白嫩的下巴上登时浮现出几道清晰的红印。
“我什么都答应你！”李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糊满了脸颊，“只要你放过福儿，妾身什么都愿意做！上刀山下火海，绝无半句怨言！”
她哭得梨花带雨，单薄的肩膀不住耸动。
自从慕容诺入宫，她便彻底失了墨冷秋的宠爱。
这深宫高墙，于她而言早已是镀金牢笼，唯有福儿，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指望。为了儿子，她甘愿舍弃一切。
“别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司马照松开手，目光扫过她身上单薄的贴身寝衣，眉头微蹙，解下自己身后的披风，俯身盖在她身上，将那单薄的身子严严实实地裹住，“外面风大，娘娘万金之躯，小心着凉。”
司马照怕风大，再给她冻死了，她还有用。
披风上带着男子凛冽的气息，李兰身子一僵，低下头，声音颤抖：“多......多谢大帅......”
司马照不再看她，转身踱到殿中，负手而立，目光落在那颗面目全非的头颅上，沉声道：“墨冷秋弃城而逃，带走慕容诺，却将你们这些后宫家眷弃如敝履。娘娘以为，他还会回来救你们吗？”
李兰浑身一颤，脸上血色尽褪。
是啊，墨冷秋此刻怕是早已带着新欢逃得远了，又怎么会想起她这个失宠的旧人，想起福儿这个不起眼的幼子？
大哀莫过于心死，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司马照转过身，目光锐利如鹰隼，直直看向她：“兰妃娘娘，想不想让你的儿子，成为这大燕朝新的天子？”
自己的儿子......成为皇帝？
李兰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连哭泣都忘了，怔怔地看着司马照，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司马照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语气笃定：“只要娘娘肯听本帅的吩咐，本帅敢保证，墨福不仅能活着，还能坐上龙椅。而你，会成为这大胤朝最尊贵的太后。”
他这么做，绝非一时兴起。
李兰出身寒微，不过是凭借几分姿色才被墨冷秋封妃，背后没有任何家族势力支撑，最是容易掌控。
而墨福年仅两岁，懵懂无知，在墨冷秋的四个儿子里年纪最小，对那个薄情的父亲本就没什么情义。
只要将他养在宫中，加以引导，将来即便他长大，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司马照面无表情。
他现在需要一个傀儡皇帝。
李兰脑子嗡嗡作响，耳边反复回响着皇帝太后”这两个词。
她看着司马照沉稳的眉眼，知道这不是玩笑。
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反抗是死路一条，顺从，至少能保住福儿的性命，甚至......能让他攀上至高无上的位置。
当傀儡，总好过黄泉路上母子相伴。
李兰深吸一口气，擦干脸上的泪水，缓缓从地上站起身，对着司马照盈盈一拜，语气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妾......妾身全凭大帅做主。”
司马照满意地点点头，伸手虚扶一把：“娘娘是个聪明人，本帅相信，你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他说着，目光再次落在地上那颗头颅上，淡淡道：“既然已经应下，那便再认清楚些——兰妃娘娘，帮本帅看看，这是不是墨礼？”
李兰浑身一颤，脸色发白，但还是点了点头。她咬紧牙关，强忍着心底的恐惧和不适，缓步走上前。
那颗头颅面目扭曲，还凝着临死前的惊恐与不甘。李兰只看了一眼，便浑身发冷，猛地别过头，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肯定：“是！是他！这就是皇长子墨礼！”
司马照瞥了陆燕一眼。
陆燕立刻会意，上前拎起那颗头颅，径直走到李兰面前，逼得她不得不直视。
李兰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就要闭眼，却听见司马照的声音骤然变冷，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不许闭！”
“好好看着！”
李兰身子一颤，硬生生忍住闭眼的冲动，美眸里沁满泪水，目光死死盯着那颗头颅，指尖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墨福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李兰压抑的喘息声。陆燕不敢擅自放下头颅，李兰也不敢移开目光，直到她双眼酸涩得几乎要滴血，才听见司马照的声音再次响起。
“兰妃娘娘，可看清楚了？”
李兰连忙点头，声音沙哑得厉害：“妾......妾身看清楚了，这就是皇长子墨礼！”
司马照“嗯”了一声，转身坐回椅子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淡淡道：“做的不错。”